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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七年弹指一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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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三丰立在原地,滔天气势逐渐收敛,最后聚拢在张三丰身上,一切都再次归于平静。

  张三丰仰望星空,长叹一声问道:“长青觉得这套动作怎么样?”

  苏长青从之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敬佩道:“师父宛如天人,一身功力已臻于化境!”

  方才那套动作,苏长青记下大半,他闭上眼睛,身体动了起来,打的正是张三丰那套动作。

  但苏长青毕竟无法与张三丰相比,一套动作做完,也只得其形,不得其意。

  苏长青皱了皱眉道:“徒儿感觉这似乎是一路书法?”

  张三丰露出了笑容,道:“的确是一路书法,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长青想了想道:“长青以前跟一位先生学过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书法一道,虽然长青不曾在此用功,但也略懂一二。”

  苏长青看见张三丰有些落寞的神情,开口宽慰道:“师父定是想起五师哥了,您请放宽心,五师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至于这路书法么,徒儿觉得虽然招式精妙,但其中蕴意非凡,得其形不如得其意。”

  张三丰负手而立,转过头来笑道:“长青,你悟性之高恐怕还在你五师哥之上。”

  “这般年纪便懂得神意结合,形神分离的道理,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苏长青依旧是夸不得,他羞道:“师父过奖了,徒儿日后能有您一半就知足了。”

  谁知张三丰摇了摇头道:“你五师哥当年走时看了我这套动作领悟出来的仅仅是一套武功,你不一样,你能在其中找到精髓就比他强了不少。”

  张三丰又问道:“长青可知武学如何传承?”

  苏长青试探说道:“在于一个‘功’字?”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你倒是会取巧,怕是似懂非懂,但为了不出错才出此言吧。”

  苏长青尴尬的笑了笑,两手一拍赞道:“师父不愧是师父,弟子的小心思一眼便能看穿。”

  张三丰笑而不语,右手伸出,在空中随便划了一个圆。然后略微停顿,迅速的再次划圆。最后张三丰忽然转过身来,对着苏长青划了一个圆。

  待苏长青反应过来,张三丰正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苏长青不解,张三丰开口道:“武功,分武和功。功是承载,武是奥妙。天下武功离不开三个字:劲,势,意。”

  “先前我随意划圆,是为劲。接着我迅速划圆,给了它威势。最后一下,我对你划圆,用了意。”

  “武功的传承离不开劲和势,而武学的传承只需要一个意字足以!”

  苏长青明白了,张三丰是在教他,似乎其中有些什么道理,但如今的自己尚且不能理解理解,他只好说:“若是按师父这般说法,那形为实,意为虚,是故虚胜实,只要具备神意,举手投足之间皆为上乘。”

  “可是形为实,无实何来虚?”

  张三丰眼前一亮,道:“长青,你这问题正在点子上!”

  “我经常思考到底是实胜虚,还是虚胜实,后来便想到最为重要的一点,无实便无虚。”

  张三丰指向天空中高挂的月亮道:“月有阴晴圆缺,有月才有阴晴,才有圆缺。”

  苏长青不是很懂师父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他符合道:“师父说的是,徒儿受教了。”

  张三丰轻轻一拍苏长青的小脑袋笑道:“你明白了什么就受教了,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苏长青心想:“原来还有好多要学,武学一道似乎无穷无尽,何时才能下山啊。”

  苏长青的表情全落在了张三丰眼中,他知道苏长青下山是去寻找鹤笔翁,但如今的他还真是要多学学才是。

  张三丰对他说道:“倒是差点忘了今天是要考校你了。”

  说罢身形一晃,便至苏长青面前,右手横扫,左手随后冲拳。

  苏长青见张三丰出手,当即凝神拆招,左躲右闪,或挡或攻。

  一时间二人攻防一百余招,张三丰长啸一声,大笑道:“好小子,基础竟然如此扎实,这一年果真下了苦功。”

  张三丰考校弟子从来都是能使一分劲,不用十分力,是以现在只是在给苏长青喂招,还没有真正动手。

  又拆了几招,二人分开,苏长青气息有些紊乱,张三丰见状道:“全力攻过来!”

  苏长青迎了上去,终于不再是单一见招拆招,而是动用了内力。

  张三丰见苏长青招式连贯,且偶尔兀自变化武功,又是峨嵋武功,又是武当武功,有些融会贯通的感觉。

  他知道苏长青正慢慢步入武学殿堂,于是渐渐放开了手脚,动用了两三成内力。

  这一番打斗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直至月明星稀,虫鸣消失。

  苏长青倒在地上,满脸大汗,喘着粗气。张三丰依然面不改色,只是也有些气虚。

  苏长青喘着粗气,绝望道:“师……师父太强了,徒儿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啊!”

  张三丰抚须道:“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极有天赋,之前在峨嵋恐怕没怎么认真练功,来了这里认真一年能有这般实力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长青又道:“那为何感觉师父您招式一波接一波,我累的要死,您却一点事也没有啊。”

  张三丰老脸一红,但还是如实说道:“老道我虽然只用了两成功力,但是毕竟有所补充,你却是全力以赴,连斗一个时辰,自然就气喘吁吁了。”

  苏长青一怔,心想:“是啊,我以自己浅薄内力和师父的百年内力相比,岂不是痴傻?”

  他又想到张三丰不让他再练内功,便无奈道:“可如今徒儿不练内功,恐怕会被师父越拉越远了。”

  张三丰一听,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露出威严道:“你只是瞧着早练内功的好处,却不知太早用功的坏处,莫非你想变成土行孙不成?”

  苏长青一愣,疑惑道:“真会这样么?”

  张三丰解释道:“内功由内而外,是以人内之力转换而来。你提前练功,虽然进度很快,但却不知道这是在拔苗助长。若是让你继续练下去,定然日后实力大增,但耗损了太多人体精华,长不高也不离奇。”

  一听说会长不高,苏长青真的害怕了,他可不想以后身材矮小。

  内力深厚有什么用?手腿脚短人几寸,人家一剑横过,你岂不是连别人衣角都碰不到便死了么。

  苏长青一阵后怕,幸亏有张三丰提醒,不然他痴迷内功,恐怕还真会给根基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

  苏长青起身礼道:“多谢师父指教,徒儿明白了。”

  张三丰大笑道:“这次我知道你是真明白了!”

  苏长青脸一红,问道:“师父,那长青何时才能下山?”

  张三丰看着苏长青心中一动,回道:“你且陪老道我住下,在这山间修练,我也好随时指点,不出几年你便有那个实力下山去了。”

  苏长青一想,这的确比自己埋头苦练强的多。长伴师父身边,恐怕进步也是飞快,说是几年,可能两三年足以。

  此后苏长青从山下搬到了山上,二人比邻而居,有书有琴,山泉为饮,野兽为食,偶尔唤来山下童子送些瓜果,此间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一老一小每天除了抚琴吹笛就是张三丰单方面施压苏长青。每日都要苏长青用尽全力,累的动弹不得,才放他休息。

  时间一久,苏长青时常感觉有些感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三丰见状,叫来童子,从藏经阁送来大量道经,或其他武学相关书籍摆在苏长青房中。

  刚开始苏长青有些不解,后来每天经过张三丰磨练,心中对于一些武学道理有了模糊的触觉。

  他开始翻阅书籍,汲取其中知识。不知不觉中,满桌子的书就全被看完。

  苏长青食髓知味,终于明白能畅读书籍的快感,于是主动要求张三丰再为他要些书上来。

  张三丰暗中偷笑,命令童子每隔三个月便上来换一批书。

  三年过去,苏长青已经九岁,身子长了一大截,已经够的上张三丰胸口了。

  二人再拆招,张三丰也不得不拿出一些精神来应对。

  苏长青从今年开始便被允许修练内功了,但还是不可贪图进步,每日只需一个时辰足以。

  一日又一日,春去冬又来,如今又过去了四年时光。

  四年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苏长青每日食野果,吃野菜,捉野兽,饮山溪泉水,倒也不觉得日子艰难,反而磨练出了一种非比寻常的毅力来。

  这四年时间,苏长青每日勤修内功,苦练武艺,偶尔得到张三丰的指点,进步飞快。

  七面前,张三丰面对苏长青只用使上两分力便足够了,但如今却要用上五分力。

  单凭内力,苏长青已经够的上张三丰十之二三,但无论如何,每次与张三丰对打,他总是被虐的精疲力尽的那一个。

  十四岁的苏长青身高已经七尺,身躯健壮,剑眉星目,眉宇间隐隐有股说不出的英武之气。

  从外表看去,似乎就是一位颇有气质的儒雅书生。

  此时这位“儒雅书生”站在真武峰顶,眺望远方,眉头微皱。

  他开口道:“师父,徒儿还是不能下山么?”

  张三丰衣袂飘飘,道袍轻摆,仙风道骨,神色轻松自然。

  他听闻苏长青问他,自觉如今的苏长青已经有了资格下山,于是说道:“好啊,可以下山了。”

  苏长青长叹一息道:“果然还是不行么?我山中苦练七年,还是不够资格啊!”

  张三丰笑笑不说话。

  四周忽然归于寂静。

  苏长青猛然转头激动道:“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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