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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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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丰芽谈话的时候,门口又传来敲门声,有人在催促丰芽去广场。我和丰芽暂时把谈话放到了一边,一起向广场走去。

到了广场,发现这里已经挤满了人,村寨的男女老少全都集中到了这里。在广场中央的木台上,绑着十几个男人,其中就包括昨天和我说话的老赵。

我在人群中发现了神婆的身影,她站在人群中央,被一大群苗族女人围着。我朝林佑使眼色,让他走近去观察。我们已经知道神婆背后有人操控,那自然要看看她是如何被操控的。

我眼睛看向了木台上。木台上的老赵也在台下搜寻着我的身影,终于他和我的眼神对到了一起。看到我还好端端地站在人群中,老赵希望顿时落空了。他还指望我能救他,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我倒是想安慰他几句,可是这么多人,哪里有机会。我朝他摇摇头,意思是说:你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的。

谁知老赵完全会错了意,看我摇头,以为我已经放弃了。顿时咧开嗓子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叫道:“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绑在他旁边的一个精瘦的男人叫道:“老赵,你哭什么哭!大老爷们,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被绑在的男人里还是有几个骨头硬的男人的。台下的男人看着台上被绑起来的同伴,心情复杂,有的低下了头,有的跟着泪光闪动了起来。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大声抗议这种不公。

“大家都静一静。”一个苗族女人高声叫道,台下的人群立刻安静了。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梅朵家的有话要说。”

苗族村寨女人占主导,在村寨里又分成三个姓氏:一个是梅朵家,负责村寨的安全,惩罚偷盗逃跑之类的事也有她们来做。另一个是丰芽家,负责村里的生产,物资的分配。另一个则是完全又年轻女孩们组成的,是村寨里面负责文艺和生活后勤。

苗家村寨,神婆是人神一体的,她会出现在人群里,但不参于具体事务,只有分配男人的时候,为了避免争端才站出来主持一下。大体上,村寨的权利是由丰芽和梅朵两个家主持。

丰芽虽然和梅朵家平起平坐,但却不好干涉她们的事务,甚至要刻意避嫌。还有一个关键的事情,梅朵家跟神婆走的更近,神婆的安全,神婆有什么事都是先找梅朵家商量。丰芽虽然负责神婆的生活起居,但却很少能与神婆交流。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想要了解关于禁地的详细情况就难上加难了。尽管如此,这些年她还是搜集了不少情报,甚至看到了神婆法器的模样,然后造了一个假的玉册法器。

人群中,那个被称作梅朵的女人走上台去,站在绑住的男人前面,中气十足地说道:“昨天,有人夜闯神庙被我们发现,接着我们搜查了整个村寨,终于将这几个贼人抓住了。他们不光妄想对神婆不利,还计划偷偷逃跑。”

虽然这件事之前村寨的众人都已经知道了,但听梅朵这么说,大家还是一阵唏嘘。梅朵继续说道:“对这种贼人,我们绝不能手软。”

底下立刻有女人们大声叫好,当然也有女人莫不作声,我想那应该是台上那些男人的苗族老婆吧!梅朵继续说话,无非是提醒剩下的男人们安分守己,不要妄图逃跑。我默不作声,看着林佑穿过人群悄悄靠近神婆。

忽然,我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我一回头见是赵军,他满脸怒容地说道:“刘印兄弟,你不是说要救人吗?要动手赶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他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去救人的样子。

我赶紧按住赵军,悄悄说道:“你要相信我。千万别乱来,我有计划,他们不会有事的。”

林佑这时也挤着人群走了过来,他低声说道:“那个神婆确实被人用道法操控,操控她的人应该在告诉看着这里。我暂时还没有找到。”

我点点头,既然有人操控,就找机会拆穿他。我又压低声音问道:“我们有机会斩断对神婆的操控吗?”林佑又摇摇头,说道:“那群苗族女人把神婆看得很紧,我们没机会靠近她。”

神婆身上被贴了道符。这是鬼魔门的道符,而且道法高深,让我当初看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这种道符共分为阴阳两道,一道贴着神婆身上,一道贴着施法者身上,施法者便可控制神婆。这本来不算什么特别难懂的道符,关键是这道道符却另有机关。

寻常道符贴上去便贴上去了,没有其他特异之处。而神婆身上的道符,却是活得。说是活得可能有些过分,但这道道符却是会感应外界的东西,然后通过某种特殊的联系传到另一道道符身上。那天我看到这道道符,就急忙带人退出了神庙,只怕一不留神就会被控制神婆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藏。

这次面对的对手非比寻常,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和同样使用道法的人。

台上梅朵的讲话终于告一段落,梅朵大声宣布:“这次我们绝不会手软,所有逃跑的男人都要被送到禁地去。”台下议论纷纷起来。女人们都窃窃私语地说道:“一次将十几个男人同时判了死刑,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同时也有不少人猜测,这次梅朵下手这么重,多半是因为这些男人闯了神庙。更有人猜测,这次下手这么重,应该是神婆的授意。

我朝神婆的方向看去。如果操纵她的人是个阴阳术高深的高人,不知他有没有看出来,闯入神庙的人也是同样身上有阴阳术的人。那次我从神庙遁走前,特意将道符都取走了,没有留下线索。

对男人们的惩罚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执行了。男人被从木桩上解了下来,然后捆住手脚。被一群苗族女人押着,送往禁地的山洞。在哪里,他们将被困在山洞里,自生自灭。而这正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男人们垂头丧气地向台下走去,这时我大叫一声走了出来:“等一下,我有话说。”林佑和赵军都看着我,以为我终于要出手救人了。丰芽也看着,既担心我逞强,又害怕自己暴露。

押着男人的苗族女人们看了一下后面台上的梅朵,梅朵一摆手说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我走到了被捆住手脚的男人们面前,从他们眼前一一掠过。我没有说话,拍拍这个男人的肩膀,锤锤那个男人的肩头,好像是在给他们送行。一直走到老赵面前,我才一把抱住了他。

老赵已经泣不成声了,我一低头,把一个纸条塞进了他的手里,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等女人们走了再看,小心一点儿,过几天我们就去接应你。”

老赵听的清楚,却不明白我的意思。一脸蒙蔽地看着我,先是好奇了一下,然后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朝着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站直了身体,朝男人们一拱手,大声说道:“兄弟们,一路走好。”被捆住的男人们都朝我点头,感谢我能站出来送他们一程。其他站在女人群里的男人们都低下了头,他们连站出来道别的勇气都没有。

赵军和林佑都愣住了,他们原以为我是要救人的,没想到我却来了个临终诀别。不过,我们三个一起出生入死,也算有点默契。赵军和林佑站了出来,我和站在了一起,也拱了拱手,对即将面临死刑的男人大声说道:“兄弟们,一路走好。”

被绑着的男人们,有几个忍不住闪着泪花。在村寨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硬气的说话。他们也轰然叫道:“三位兄弟,你们也保重。”

在场的人顿时被这种气氛镇住了,这种从容赴死,大义凛然的姿态,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英雄气概。原本低头不敢多说一句话的男人们,终于从女人堆里站了出来。情形立刻变得有些紧张,男人们都站了出来,被数量更多的女人们包围在中间。

周围负责警戒的女人们,都摸到了猎枪,好像男人们随时准备暴动一样。男人们都抱起拳头,朝即将被送入禁地的男人叫道:“兄弟们,一路保重!”

这一声保重出奇的整齐嘹亮,让在场的所有女人们都心中一愣,男人们什么时候这么有气魄了。

赵军凑到我耳边说道:“刘印,现在正是时候,只要男人们一条心,咱们杀出去。”他已经瞅准了几个淡薄的女人,呆会儿就抢了她们的枪,倒是更这些女人大干一场,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我也没想到,只是一个道别就引起了这么多连锁反应。我回头看看周围的男人们,他们都捏紧了拳头,好像随时准备同归于尽。台上的梅朵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手一挥,全副武装的女人们就把男人们团团围住了。

男人们虽然没有武器,但只要有必死的决心,我相信还是有拼一拼的实力的。只是那样,不光苗家村寨的女人要有死伤,男人们同样也会有死伤,只怕还会更惨重。

“都散开!”梅朵大叫道,全副武装的女人们抬起了猎枪。

现在男人们就差一个振臂一呼,大叫“跟她们拼了”的男人了。现在战斗一触即发,不管谁先喊出来这一句,后面的事情都挡不住了。我头上冷汗直冒,按照我的计划,我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离开,用最和平的办法帮大家逃出去。

现在是和平年代,出去之后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可是一旦发生大规模械斗,到时候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赵军跃跃欲试,差点就要扑出去。我赶紧压住他,说道:“你信不信我。你要是相信我,就呆着别动。”赵军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想要从我脸上读出点什么。

我知道这时要是再隐瞒下去,就要出大事了。我赶紧趴到赵军耳朵上,把我的计划简单一说。赵军虽然有冲动的一面,但却不是个蠢笨的人。他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知道了现在情况的严重。

梅朵大叫,让男人们散开,可是男人们都站着没有动。他们用这种无声的抗议,宣泄愤怒,但愤怒一点没有减少,反而在激剧增加。

梅朵跳下台,拿起一杆猎枪,枪托抵在肩膀上,枪口一下怼在了一个男人脸上:“我数三个数,你们要是不散开,我就把他的脑袋轰成两半。”这两句话落地有声,原本同仇敌忾的男人们,立刻有几个人想要退缩了。

“一”梅朵大叫道。

可是没有人挪步,和刚刚的情况一样,没有人率先振臂高呼,也没有人率先退步。

“二”梅朵扫视了周围的男人们,其他苗族女人们也抬起了枪口。

男人们有人在同伴的掩护下,悄悄地拿起了地上的石头,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三”梅朵手指搭在了猎枪扳机上,她脸上表情狰狞,谁都不会怀疑她敢开枪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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