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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最让人难过是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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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襄看着老伯和老婆婆相处的情形,忍不住十分羡慕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虽然是寒冬,但心里都是满满的,严寒也不会畏惧吧。但对于孑然一身的人来说,冬天的严寒却那样难熬。

他们两个人的抱怨都是一些软绵绵的话,似乎丝毫不包含不满,只是淡淡的责备,细细品味,却是有着一种别有的感情在里面。像是一杯茶,天天喝,已经没有什么香味可言了,但是对于旁人来说,香味依然存在。他们也只是暂时没有发觉,如果有天不让他们喝这杯茶了,他们一定就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艾襄看着,却慢慢地远远躲开了。

当艾襄踏上赶赴黄山的途中时,逸舟说自己已经出发往黄山来了,艾襄只好暂歇一天,等第二天和他一起爬黄山。艾襄到机场接逸舟,他背后依然背着他的吉他。这个时隔一个月没见的男孩,此时脸上留了胡子,艾襄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说:“帅哥,你装老成啊,难看死了,快把你胡子剃了行不行?”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男人味?我不成熟一点怎么和你搭配啊?”逸舟说。

“哦,原来你是要跟我搭配啊,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很老?”艾襄不高兴地说。

“没,主要是你比我大一点啦,我只是让你觉得我不是你眼中的小孩而已了。”

艾襄听着觉得好笑,但没来得及细想。

晚上在餐馆吃过晚饭,准备各自回自己房间,艾襄又说:“记得剃了哈,明天我是不愿意跟一个留胡子的男人爬黄山的。”

逸舟只是笑。第二天,艾襄发现他依然留着胡子。艾襄不说什么了,说:“以后我叫你老胡。没意见吧。”

“没意见。”他嘻地笑着说。

这已经是艾襄第二次来黄山了,上次没看到日出,这次有了逸舟做伴,艾襄胆子也变得大多了。他们凌晨三点就从旅馆出发了,艾襄显得特别兴奋,在前面不时跳着跑着。手电筒在逸舟手里,本是想在她后面给她照明,但是艾襄常常把他抛开十几米之外。

陡峭的地方,逸舟先上去等着要扶她,她却早已爬上去了。

“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献下殷勤啊?”逸舟说。

“可我是花木兰怎么办呢?”艾襄呵地笑道。

尽管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远处近处的山上,还是可以看到一段段晃动的手电筒光,不时还听到一些人声。当有人超越自己,或者自己超越别人时,彼此都会说着温暖的话语:快点哈,我们先走了。其中有一位老伯,他独自爬山,爬得比艾襄他们还快。他赶上艾襄时,艾襄正气喘嘘地站在原地休息,老伯走到她身边时爽朗地笑了,说:“快点啊,年轻人还比不上我这把老骨头啊,再晚太阳都到头顶了。”

艾襄觉得满山很热闹,有了莫名的安全感。白天太多其他的东西阻隔了人的视线,黑夜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让人和人之间的心那么贴近,相互取暖,纯粹而毫无顾忌,彼此能够感到安心。

“你知不知道晚上爬黄山的人经常会遇到一些东西啊?”逸舟看她老往前面跑,忽然说。

“什么啊?”

“就是……晚上才会出现的那种东西啊。”

“哦!”艾襄大声说。但马上没事似的,说:“我不做亏心事,他们找我也没用啊。”

“人家才不管你做没做的。我朋友上次来就看见了,就在……”

艾襄马上打断他,故意佯装要生气了一样说:“哎,别说了,我没兴趣听。”

他还是要说,艾襄捂住耳朵要跑开,但是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走了几步,弯着腰,双手压着双膝,喘着气。

逸舟走过去,说:“好,不说了,你别走那么快了,现在走不动了吧。”

艾襄那天在快到山顶的地方看到了日出,她第一次看到那样特别的鲜红,太阳挂在灰蓝的天边,像是一颗正在跳动的鲜红的心脏,似乎是跟人一样的有生命,活生生的一般,乍一看让人有点吃惊,深感自身的渺小。那一刻,艾襄似乎洞视了天机一般感到玄妙而又忐忑。

黄山回来,第二天又去了一个世外仙境般的峡谷,水又清又美,像是流动的水晶一般,剔透冰凉,显得跟仙子一般冰清玉洁。

休憩好后,艾襄打算第二天向下一站出发。然而,第二天才不过六点多,那时春天夜晚还比较长,天还没亮,艾襄正在梦中,就被敲门声叫醒,开门见是逸舟,满脸亢奋地笑着说自己又创作出了一首歌曲。

艾襄还没听进去似的,迷迷糊糊地回床上坐下,逸舟走过来自己坐到艾襄对面的凳子上,唱起了一首情歌。

等他开始唱,艾襄差不多也醒了。等他唱完,艾襄说:“怎么,爱上昨天跳舞的时候你旁边那个野人姑娘了?”

“没有,瞎说啥呢?”

“我哪有瞎说,你还搭人家肩膀了呢。”

“那不是她们一种礼仪嘛。”

“推脱那么快干嘛?人家长得挺标致的嘛。呵。”

逸舟又半天答不上来,他普通话本来就不怎么好,每次艾襄取笑他,他只只支吾着。艾襄觉得他这样子挺可爱的。

“我这歌是写给你的啦。”他又说。

“哦。那你把他录好了,我以后要经常听的。”艾襄说。

“你下一站打算去哪儿?”艾襄问。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逸舟说。

“不会吧,你不是说立志要骑遍全球吗?现在不是才开始?”

“你不是也要到处走吗?”

“我是要到处走,不过我要去的地方都是跟别人说好了的。”

“没关系,我就想跟你混一段时间好不?”

“这个,也行,不过貌似不太好吧?”艾襄说。

“有什么不好?”

艾襄认真想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了,点头说:“恩,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呀,不然来得也不那么痛快。我是无业游民无所谓啦,你不同,你还肩负着你的音乐生命啊,不能这样被拖死,是吧。”

“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很有灵感啊,我们一起边唱歌边浪迹天涯怎么样?你填词,我谱曲,我弹吉他你数钱……”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马上去踏上你的追求理想的路好。我是老骨头了,生命就是用来浪费的,你不同,你还小,你的生命是用来奋斗的。”

……

这样,两趟载着两个不同心境,不同追求的人离开了黄山市。

最让人感到难过的其实是萍水相逢,因为所有感情和情愫,都会随着短暂相遇之后天涯各方。

分别之后,逸舟给艾襄发了个短信,说:“你不要觉得我不可靠,其实,那个送你回旅社的夜晚,我认真地想过了我和你一起度过的后半生。”

艾襄看着很长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于是暂且搁置着。

长时间里,艾襄不再打开手机。她脑子里不再被回忆占据,而是像一杯饱和度很低的水,仅仅就只能装下旅行中所遇见的人或事,其他的再也没有容留的空间。所有的事物都像坐车观赏窗外的风景一般,一晃而过,只是心里温润地感受着,也没什么负担,有感情也不需要太深,更不会触及到伤情的层面。

但艾襄最怕下雨天,她只能呆在陌生的旅馆里,透过窗子看着外面不停下的雨。空气凉凉的,格调忧伤,适合想起过去,适合沉浸在回忆里。雨下得太久了,艾襄就会在忧伤中陷得很深很深,有时会止不住地一个人流泪。那个时候,艾襄感觉似乎谁也无法将自己挽救,糟糕的天气有时会让人产生深不见底的绝望,尤其是对于一个形单影只的旅客来说。

此时的艾襄就会对自己的大龄剩女的身份十分在意,这种孤单无伴的状况时常在看见别人情人甜蜜瞬间的时候刺痛着艾襄的心。当然也有喜欢艾襄的人,比如路上大献殷勤的人不少,比如有一个人突然在QQ上跟她表白,说曾在网吧见过自己一见钟情偷偷记下了自己的QQ号,比如那个多年前第一次坐火车入校大学时相遇的男生仍锲而不舍地表白内心。但艾襄知道,说喜欢就跟吃饭一样人人都会,但若真正要别人投入和付出谁又肯呢?一切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情愫而已。于是,艾襄总在面对莫名其妙的表白的时候,故意说: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然而有趣的是,尽管她对那个表白的人说自己结婚了,那个人依然时不时对自己冒出一句“我爱你”之类的话。但艾襄觉得那就像地摊上那廉价的首饰一般,尽管乍一看十分可人,但却不耐看也不耐用,更是到处泛滥成灾的。

更糟糕的时候是,生病的时候。艾襄来到一座大山脚下的时候,刚好生病了,开始只是喉咙有点痒,艾襄没在意,第二天声音就完全哑了。她昏昏沉沉地呆在旅馆里,吃完午饭就一直睡到下午6点,好不容易醒了,但还是很困,逼自己起来出去走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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