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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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宇下意识看了身旁的蔺寒川一眼, 从心底渗出一点甜,他说道:“有受到一个人的影响。”

齐风华与越泓的眼神都闪烁了一下,越泓表情复杂的欲言又止。

欣赏画作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不对劲, 沉浸在齐玉宇的画中无法回神, 各个眼神发光, 目露惊艳。

“我画这种融合东西方特色的风格,我老师还骂我,现在他还不是真香了”

“这是哪个大佬在尝试新风格吗?除了那几个大佬, 我就没见过感染力这么强的作品。”

“不像大佬下凡, 这风格太独特了”

“所以……我们圈子, 又出了一个天才吗?”

人群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而后爆发出了更激烈的讨论, 众人极力压低了声音,但这么多人汇聚在一起同时说话, 难免提高了音量。

“新一代画家又出了个天才, 不知道那几个新锐画家比起来怎么样。”

“这么强烈的个人风格, 也只有易无声能和他比一比了吧。”

“我觉得,易无声比不上这个画家,易无声的画没有内涵,太空洞了。”

众人的讨论声争先恐后钻进齐风华的耳朵, 他表情越来越难看,甚至想要大声呵止这些人,易无声从小学画画,二十多年的勤学苦练,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齐玉宇也听到了这些称赞,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的作品居然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还有一丝感动。

蔺寒川勾了勾唇角,他也与有荣焉,就像捡到了一颗蒙尘的宝石,稍稍一擦拭,被遮盖的光芒就重新展露。

众人的交口称赞,刀子一般插在齐风华的胸口,他咬着牙,眼神似怨似怒,最后克制不住,猛地大声质问:“你这幅画,和易无声三年前获奖的作品为什么这么像。”

有人认出了齐风华的身份,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齐玉宇。

展厅中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神情各异。

“你说什么。”蔺寒川走到齐玉宇的身旁,皱着

眉问道,他眉眼间凝结着冰霜,对齐风华的不满也到达了顶点。

此时此刻,在春风美展的展会上,四周挤满了人,众目睽睽中,齐风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吸引了全部目光。

齐风华没有证据,他只是随口一问,但他当着所有业内人的面问出这个问题,也就是将怀疑种子打在了人心里,也让齐玉宇的名声蒙上一层阴影。

就算最后澄清真相,流言蜚语,人言可畏,总会有人抓住把柄,选择性忽视澄清,用‘抄袭’的名头来攻击齐玉宇。

齐风华,其心可诛。蔺寒川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装什么傻。”齐风华口不择言,狠狠说道,“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幅画和当年易无声的画相似度有多高!”

一时冲动之后,齐风华很快回神,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么高的相似度,不是抄袭是什么!

齐风华不愿承认,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一丝嫉妒,嫉妒齐玉宇只是半路出家,就比他这个从小学画的人更有冲击力,也嫉妒……齐玉宇身边有一个易琼楼。

“抄袭是对创作者最大的指控。”越泓开了口,“没有证据,你就不能这么斩钉截铁的断定是他抄袭。”

说完后他顿了顿:“说不定抄袭的不是他,是易无声呢。”

齐风华听了这话,气得双眼发红,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将这张图片环顾一周,展示给所有人看。

“只要对比了这两幅作品的人,就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区别!你不要狡辩,你就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两幅画的构图和比例这么相似?”齐风华说道。

图片中是一张日落的油画,浓墨重彩的颜色在画布上铺开,晕出了落日的余辉,淡黄色的日光与冰冷灰色的钢铁城市互不影响,冰冷的对峙。

油画和国画原本是两个不同的绘画种类,两种画的风格并不相同,技巧和重点更是大相径庭,但此时这两个画被同时放在一起进行对比,众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这两幅画,好像确实有点像……”

“一个日出一个日落,一个油画一个国画,我感觉应该是不小心撞题材了吧?”

“有点像,又不太像,易无声的油画更沉郁,国画却很舒展坦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景象,不都是我们青州市的城市吗?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说谁抄袭好像都不太对……”

众人窸窸窣窣的讨论了一阵子,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有人觉得确实有借鉴模仿的可能性,也有人认为,都是本市的景象,构图相似也不是不能理解。

彼此争执了几分钟之后,最后大家一致认为,骂人抄袭还是要用证据说话,如果只靠一两句话就把一个创作者打为抄袭,对任何创作者而言,都是极为可怕的,对整个圈子的生态环境更是毁灭性打击。

试想一下,如果不需要拿证据就能给人定罪,有人看不惯一个画家,就怒骂他抄袭,众人也不管真假,一窝蜂的涌去骂他——这种事情只要多来几次,整个画坛就毁了。

围观群众里的一个人解释了一番,又对齐风华说道:“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如果真的是抄袭,任何创作者都绝不会姑息!

齐风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这两幅画相似度这么高,这都不算证据吗?齐风华被一群人怼得脸色苍白,他挂不住,仓皇离去。

在离开之前,齐风华无视了身旁袁霄担忧的目光,回头看向人群里的蔺寒川和齐玉宇,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紧紧攥着手机,屏幕还留在易无声的那副作品上。

蔺寒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与齐玉宇对视一眼。

此时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齐玉宇的身份已经暴露,蔺寒川带着他挤出人群,离开美术馆。走出美术馆大门后,蔺寒川停下脚步,有些无奈。

“越先生,不知道你要跟我们到哪里去?”蔺寒川无奈的问。

越泓理直气壮:“我想看他画画。”

一向直率没有心机的越泓也不太懂什么

叫婉转,但蔺寒川挺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只是每个画家的绘画技巧和过程都是独家绝密,鲜少有人会给外人看,蔺寒川也不想齐玉宇为难,正要拒绝,齐玉宇却率先开口。

“可以。”齐玉宇斟酌着,“你用什么来交换?”

越泓想了想:“你要钱?或者我给你画一幅画?你有没有想认识的画界大佬,我可以给你引荐……”

越泓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将自己能做的、能给的都说了一遍,齐玉宇都不为所动,他忍不住急了:“你到底要什么?你不会看上了我,要我以身相许吧?”

齐玉宇:“!!!”

蔺寒川:“???”

齐玉宇:“你胡说八道!”

“你不是还没有签约工作室吗,我要你签约他的工作室!”齐玉宇害怕越泓还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言,急忙在他开口前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齐玉宇认识越泓,越泓是近几年名声较大的新晋青年画家之一,实力比齐风华更强,与易无声不相上下,但他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家庭富足也不需要卖画,所以一直没有签约任何画廊或者工作室。

而刚好,蔺寒川的画廊刚刚准备好,就缺一个拿得出手的画家镇场。

“好!”越泓毫不考虑,一口应下。

速度快的齐玉宇都有些迟疑,他心里几番纠结,不知道自己将越泓签约是对还是错……齐玉宇不怕越泓性格孤僻,他只怕越泓口无遮拦,再说什么令人尴尬的话。

如此想着,齐玉宇抬眼看了看蔺寒川的方向,正好对上蔺寒川的目光,他心里一跳,慌不择路的与越泓说话:“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齐玉宇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越泓只对他的画技感兴趣,只要将他和蔺寒川隔离开就好。齐玉宇乐观的想到。

蔺寒川眼睁睁看着齐玉宇给自己拉了一个名声不小的画家,他忍不住笑了笑,笑过之后,想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们一行三人回到蔺寒川的画室时,齐风华也回到了齐家。

这几天里,因为低价买到了画圣真迹,齐家的气氛一直喜气洋洋,这次齐风华回家,齐母没有欢天喜地的迎出来,齐父也没有踪迹。

好奇一闪而逝,齐风华想要将刚才的事情告知父母,最好由他们再告知易家的父母,让抄袭的人付出代价。

四处找了找,齐风华停留在书房门口,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齐母的声音中带着哭过之后的沙哑和哽咽:“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 ,我怎么知道。”齐父也声音喑哑,他恨恨骂道,“古董街那些混蛋,居然联合外人来骗我,他们设下了这么大的局……”

“那可是几千万,不是几万几十万!”齐母有些着急。

齐父长叹一声:“不能报警,要是这件事传出去了,我就会沦为业内的笑话,谁还敢来找我买画,谁还敢来给我卖画,就算卖,也会多很多假货。”

“都怪你,你要不是听了什么画圣真迹出山的消息,不经核实就去下手,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齐父沉默了很久,齐风华也恍然明白,是那幅画圣真迹,出了问题!

房间中,齐父突然踹翻了什么东西:“妈的,要我说,肯定是齐玉宇和易家那小子设的局!他看不惯我们对风华的宠爱,所以才突然离开,然后立刻设了这个局,让我钻进套里!”

“他是在……报复我们?”听了齐父的话,齐母迟疑了,半信半疑。

骤然听到齐玉宇的名字,齐风华身形一晃,碰到了门发出声音,里面的人闻讯开门,在看到是齐风华以后立刻缓和了脸色:“风华啊,你回来了,画展怎么样?”

顾不上回答问题,齐风华深吸一口气,说道:“爸爸,妈妈,你们说得对,他们是在报复我们!”

除了这个解释,齐风华想不出任何原因!

他们两个都有报复的理由,齐玉宇要报复齐家,易琼楼要报复易家,要报复自己。齐风华心里苦涩,脸上却带了坚毅的表情。

他可以接受易琼楼报复自己,但他不能接

受牵扯到易无声!他一定要揭穿齐玉宇抄袭的真面目,将他赶出春风美展,不让他玷污春风美展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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