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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第42章 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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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晴,春意融融,春困也厉害。

从四月到五月,轮到下午第一节上课的老师就没有不叫唤的,不是敲桌喊“同学们,天亮起床啦”,就是拿粉笔头扔人。

后来老师们达成了默契,也不提供叫醒服务了,一律拖出来罚站,女生站教室后头,男生站教室前头,万一站着还瞌睡,那就到教室外头去。

百年名校十一中保留着某些老一辈的光荣传统,比如说打手心,如果已经被赶到走廊上,你还东摇西晃在春风中沉醉,那小腿肚上就得挨一记恨铁不成钢的教鞭。

不寒不暖的日子里,林雁行成了罚站专业户。

这也不能全怪他,丽城高中校际篮球比赛快开始了,十一中是夺冠热门。

校篮球队跟疯了似的训练,早上五点半集合晨跑,谁要是敢不来,就会被教练指着鼻子从头骂到脚,再从脚骂到头,骂得你怀疑自己的品种,到底是人还是屎?

如果是人,为啥听上去像屎?如果是屎,那他妈到底是谁*出来的?*出来不是遭罪嘛!

林雁行于是经常在下午第一节课上睡得不动如山,陈荏有心救他,只差拿针扎了,奈何他就是不醒。

碰到副课还好些,老师看屎孩子可怜就不叫他了;遇到主课,罚站是他唯一的结局。

班主任张老太甚至进教室的第一句话就是:“林雁行、张磊磊,你俩给我站前面来。”

张磊磊是郜山退队后高一1班新增补的校篮球队员,个矮灵活是挺好的后卫苗子,就是长相尖嘴猴腮。

他和林雁行并排真是鲜明对比,一个俊美得勾魂,一个就是猢狲。所以每次两人站到黑板前都引起全班哄笑,张老太还不明所以,问:“笑什么?”

底下就笑得更厉害了。

陈荏也闷着头笑,害得林雁行直瞪他,心想兔崽子反了,下去收拾你!

对比产生美,陈荏平时看林雁行就是个帅傻子,这些天林雁行被拎出来展览,旁边又站着个抓耳挠腮的张磊磊,这才发现聚光灯下的明星不是随便长的。

以前在网上看过什么素人帅哥,什么校草,和这孙子比起来还是有差距,这孙子披个垃圾袋都好看。

他上课时不知不觉就咬着笔头看林雁行,思考将来——他又不是单纯的小孩,当然会思考。

他想林雁行将来用得着我的可能性其实挺小。

又想要不我当程序员去吧,给丫写个反黑程序,但凡检测到有人骂他就自动喷回去,要把上下五千年的高端修辞都凝聚在那几行代码上……

他越想越入神,眼睛都定住了,咬笔头改成了托腮。

林雁行隔着柔软的春风回望他,心跳如鼓。

陈荏从托腮改成了轻啃指关节,琢磨怎么给那骂大街的代码起个牛逼名字。

林雁行看不见他细巧的牙,只见他那下巴颏在雪白的手指间若隐若现。

林雁行移开视线,数秒后收回,又挪开,又回来……

陈荏还在看他,眼神仿若窗外柳丝一样濛濛的,飘飘的,而且开始咬指尖。

林雁行几乎从膝窝开始瘫软,呼吸让嘴唇炙热,他终于明白化成一滩春水是什么感受,为了维持站着,他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用口型说:别看我了!

陈荏没反应过来,他的思绪落在几年后呢。

别看我!林雁行再次要求。

可班上偷看他的不止陈荏一个,他两次不出声地嚷嚷,倒让十多人红着脸低下了头。

“……”

张磊磊那猴子挤眉弄眼地笑,林雁行忍无可忍,小幅度地抬起右手指陈荏:别、看……

“林雁行!”张老太喝道。

林雁行立即把手放下!

但晚了,张老太看见了,她喊:“陈荏!”

陈荏吓得一跳,茫然地站起来。他上课从来不举手答题,也相对遵守纪律,自从和他不对付的班主任老刘被调离后,他被老师点到名字的次数微乎其微。

“你同桌罚站,你幸灾乐祸是吧?”张老太问。

陈荏连忙摇头,他哪可能幸灾乐祸,他正为林雁行规划宏伟蓝图呢。

“你上来和他站一块儿。”张老太简洁有力地说。

“噗!”林雁行幸灾乐祸了。

陈荏瞪他,他用手掩住嘴,笑得直抖。

“站上来啊!”

“……”陈荏在张老太的逼视下离开座位走上讲台,默默地站到张磊磊旁边。

张磊磊赶紧跟林雁行换了个位子,让他和陈荏靠着,还表情夸张地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看这俩**,真是一对璧人。

有些很平常事儿——比如一个喷嚏或者饱嗝——到了课堂上都能让人发笑,何况张磊磊刻意耍宝,全班喷笑出声,惹得张老太转身怒吼:“干什么?!”

她教鞭指张磊磊:“你出去。”

张磊磊臊眉耷眼地往外走,那模样让底下笑得更厉害了,林雁行也跟着捧腹不已。

张老太于是指他:“你也出去。”

林雁行忍住笑:“张老师,和我没关系啊!”

“没关系你笑什么?”

“我没笑。”林雁行脸皮也厚,“我和陈荏站这儿特乖。”

陈荏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自己,怨恨地看了他一眼,他调皮地回瞪。

“还刀光剑影呢?”张老太说,“你俩都走廊上去。”

“哎?”陈荏惊疑出声,“可我真没……”

“出去!”张老太怒道,“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你浪费一分钟,他再浪费一分钟,最后还剩几分钟?大家还要不要学习?要不要高考?想不想上大学?”

陈荏和林雁行在她絮叨声中走出教室,重新与张磊磊站成一排。

张磊磊捶心口:“好兄弟,一被子。”

林雁行说:“操.你大爷。”

张磊磊又对陈荏笑:“手足情深。”

陈荏说:“操.你祖宗。”

张老太千里眼顺风耳,这么小声居然能听见,隔着窗玻璃说:“骂人的那俩,给我手牵手。”

陈荏大惊失色,林雁行也一脸问号。

“父母给你们生了张嘴是用来说脏话的?”张老太吼,“牵手,牵到相亲相爱为止,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彼此辱骂,就上操场牵手去!”

陈荏都冤枉死了,他骂得不是林雁行!

林雁行一下牵住了他的手。

他看对方,林雁行笑:“团结友好亲善,不骂了啊,乖。”

“……”

张老太在教室里继续,说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要纪律没纪律,要学风没学风,要成绩没成绩,连同学关系都处不好……

陈荏被林雁行抓在手里,说不窘迫是假的,他俩当然互相触碰过,但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刻意为之,尤其旁边还戳着一个张磊磊,实在很挑战人的脸皮厚度。

他听到教室里传来的窃笑,唯一的应对方法是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他转往哪个方向,林雁行也跟到哪个方向,反正好兄弟了。

张磊磊还不甘寂寞:“陈荏,要不你再牵个我?”

林雁行隔空那一眼真把祖宗八辈儿的恶毒都瞪出来了。

张磊磊说:“……算了。”

林雁行把陈荏拉开些,说:“不靠那孙子,他晦气!”

陈荏也觉得,骂张磊磊:“你他妈也是,好好的装什么猴?”

张磊磊辩解:“我不是装猴,我天生长得就像猴。”

陈荏叹了口气,心想跟你们这些青春期小孩相处真累。

林雁行可一点儿不累,简直心花怒放,陈荏的手就握在他手心里,小白爪子已经这个天气了还带着些凉意,骨节分明,掌心却绵软,指腹圆得可爱。

他愿意把所有的形容词都献给这只手,顺便打算为张老太送锦旗,这老太太一定心有灵犀吧,否则怎么会当按头党?

张老师啊张老师,往后请您喝喜酒,给您开90年的Romanee-Conti。

陈荏说:“松开些,热。”

林雁行说:“你牵我,自己把握力度。”

两人刚分开,张老太警告的眼神就从窗户**出来,两人吓得赶紧又牵上。

反正课也听不成了,他和陈荏背对教室小声聊天,一个说“我真冤”,另一个说“我比你冤,你好歹还发了会儿呆,我可啥都没干”。

陈荏问:“你早上几点起来的?”

“五点二十。”林雁行说,“赶到篮球馆五点四十,迟到十分钟,被教练罚了绕场跑十圈。”

陈荏问:“什么时候比赛?”

“本周六开始,每礼拜打两天,好在没几支球队,俩三礼拜完事了。”林雁行敲腿说,“再不完事我要累崩了,我不怕训练,就怕早起,平常好歹能睡到六点多。”

陈荏突然想起一事儿,这林雁行天天捧着个球,也不练练才艺啥的,往后能参加艺考?

他真不知道林雁行从哪个大学毕业,上辈子从来没关心过。

想来全国有名的表演院校也就那么几所,什么中戏北影上戏军艺……都不是寻寻常常就能考上的,这人既然是演员,理应有个科班出身吧,怎么现在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他狐疑地观察林雁行,后者笑着捏他的手:“怎么?看不够?”

陈荏问:“你爸你妈和小徐总对你将来有什么规划吗?”

林雁行晃脑袋:“没规划,走一步看一步,徐哥倒是想让我到流水线上干装配工去。”

“你想当演员吗?”陈荏直截了当地问。

林雁行好像从没过思考这个问题:“我?演员??”

陈荏移开眼神,心想怪事,他从来没往那个方向过,到底是什么契机引导他走上那条路的呢?

“这么一说倒也可以……”林雁行仰头,“反正哥长得还行。”

他冲陈荏点头:“行呗。”

陈荏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操了,难道契机在我?

……不对啊,上辈子这时候我都退学了,在学校的最后一两个月都没和他说过话!

他越想越糊涂,林雁行又捏他手:“决定了,哥要当明星!”

“别轻率!”陈荏急忙说,“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我胡说的!”

张磊磊被晾在一边倒是挺冷静,听到后泼冷水:“你俩别一起发白日梦,想睡就去睡,或者干脆开个房,这不你俩小手手还牵着呢?”

林雁行怒道:“我和陈荏说话,有你插嘴的地儿?”

张磊磊本来就话多,你说一句他接十句,笑道:“你俩又不是谈恋爱,凭什么不让我插嘴?”

林雁行又把陈荏拉开些:“离丫远点儿,丫老偷听!”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反正一个人说话,随便起什么话题,另一个绝对能接上,没几分钟就从武打片谈到世界人民大解放了。

张磊磊被迫旁观,觉得那二位真挺投缘的,相处时彼此都应该觉得舒服。

他心想这倒挺少见,一个形容得俗气些是校园明星,另一个是小沉默,差别这么大,居然能有共同语言?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雁行正在小声地与陈荏分析丽城各支高中篮球队的优劣,张磊磊拍他的肩膀:“还手牵手呐?张老太都走了。”

“哎?啥时候走的?”林雁行问。

“下课都五分钟了。”张磊磊说。

“哦。”林雁行说,“那你还站这儿干嘛?”

“我就想看看你俩还能站多久。”张磊磊问,“你俩真是在谈恋爱吧?”

陈荏放开了林雁行的手往教室里走,后者追上问:“那你礼拜六来看我比赛吗?”

班级里有同学善意地取笑他们,陈荏视而不见,拉开凳子坐下说:“不去。”

林雁行也坐下,挺失望:“干嘛不去?周六下午都是自习,可以请假。”

陈荏说:“我答应郑哥去他那儿帮忙,他那边招一个合适的人挺难的。”

郑哥就是那位开奶茶店的肌肉男,春节期间给陈荏包了三千多的红包,比一般企业家大方多了。

陈荏不提他还好,一提他林雁行就来气,酸不溜秋地说:“丫还卖肉?”

陈荏莫名地眨眼:“卖奶茶啊,他啥时候卖过肉?”

“哼!”林雁行把脸转过去,不理他了。

陈荏不知道他漂亮脑子里想什么,拿出笔做题。

管清华对他的压榨还是那么无情,他刷题的进度至少比老师教课的进度快半学期,都是那个货逼的。

估计整个十一中也只有他能忍受那货,那货还不止一次跟他说:我们是一类人,我们将来会在T大重逢的;他则说,管老师,T大我不指望,要不您给我弄俩红木把件,我上街卖了去,凑点儿生活费?

管清华便埋怨他志向不远大,他笑笑不介意,但题还是照刷。

他和管老师不是一类人,管老师目标明确,极度自律,他只是没别的事情好做。

想到此处,他拍林雁行的胳膊,那小子只花了0.1秒就转过来,眼神欣喜又清澈:“改主意了?”

“嗯。”陈荏说,“第一场比赛几点,我去看。”

既然没事可做,不如就去给太子爷捧个场,往后孩子长大了,不傻了,想捧场都没机会。

林雁行告知他比赛时间,半真半假威胁:“不来我弄死你。”

陈荏眼梢吊起来,笑:“就凭你?”

林雁行心是软的,凭他当然不可能,他连说一句“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弄死人?

——

陈荏没能去看林雁行比赛,倒也不是奶茶店的错,而是数学老师。

周六下午的数学课,老师到外校考察交流前说好给大家上自习的,临了又让课代表发了张卷子。

等陈荏把试卷写完,抬头一看钟已经下午三点了,林雁行的比赛是两点开打。

他知道不好交代,赶紧跟郁明借了车骑出去,中途又拐到郑哥的奶茶店里带了几杯口味各一奶茶,算是赔礼道歉。

比赛场馆在某某学院,距离十一中只有两公里多,陈荏匆匆忙忙赶到,见场馆内外全是人,尤其门口堵得严实,连个挤进去的缝隙都没有。

馆内鼓噪声一浪高过一浪,显然比赛很精彩,陈荏支着自行车站在外边听声,不时踮起脚尖看一下。

这时张磊磊从人群里挤出来,陈荏立即喊:“磊子!”

张磊磊迎上来,嘴里不住抱怨:“您是没看见呐,林雁行在里头摔杯子呢!”

陈荏问:“是输了吗?”

“赢了,还是大比分赢的,五中被我们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张磊磊接过他手里的奶茶,“这太重了,我给您拿着吧。总之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为啥特别躁,刚才在场上还差点和五中的掐起来。”

陈荏心想八成是因为自己说话不算话,惹宝宝不高兴了。

他跟着张磊磊往篮球馆里走,换来不少白眼,有人骂:“挤什么挤?没看过球赛啊?”

张磊磊骂回去:“老子他妈是运动员!”

那边说:“运动员都长你这样,祖国体育就他妈没希望了!”

看台上人也挺多,看来丽城各大高中一年一度的篮球赛还比较有群众基础,打得也算激烈。

经张磊磊指引陈荏才发现林雁行坐在最高一排的角落里,上身扒得精光,袒着紧实健壮的肉,底下只穿一条球裤,双臂交叉,腿分得挺开,隔老远都能看出心情恶劣。

“……”陈荏有点儿不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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