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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52章 化学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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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荏和林雁行又被张老太训了几分钟,被赶回去上晚自习,老太太自己则在办公室缓一会儿,她性烈如火,但好些年没这么怼人了。

陈荏一进教室就被吓出来,因为那里边在鼓掌,还有人学着剧场里喊“Br**o!”

“热烈祝贺陈荏同学完胜泼妇精!”张磊磊的嗓门特别突出。

“荏哥干得好!”郜山也是个好事的货。

连郁明那种不爱在大庭广众下说话的都追问:“听说你拍张老太桌了?我去晚了都没看到,真的?”

“……”陈荏躲在林雁行身后。

林雁行低笑:“躲什么呀?刚才你不是挺有魄力的,还不让人动我。”

“别废话,快掩护我走!”陈荏耳朵尖都红了。

其他同学可不让他走,一个几乎从未和陈荏说过话的女生开口:“陈荏,他们说你掐了郑亦勤脖子?”

林雁行连忙解释:“就两下,而且陈荏他睡糊涂了。”

女生摇头:“掐得好,如果我有机会,我也想掐。高一时我因为值日的事儿和郑亦勤闹得不痛快,讲了他几句,他也叫家长了,说我霸凌他。那时候还是老刘当班主任,我被他们逼着当众道歉,起因不过是我想让郑亦勤认真扫地。”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喊:“哎呀呀,同样遭遇,这学期我不幸和郑亦勤分到一组值日,结果所有活儿都是我干!”

女班长也说:“我和郑亦勤闹得不痛快的时候就更多了,尤其他刚被贬职,由我接替他当班长那会儿,他妈妈没少在外边散布我的谣言,说我一个女孩子居然是官迷,削尖了脑袋要当官,还说看见我爸给张老师送礼,所以我才能当班长。”

“他妈也这么说我爸了,”另一个男生接口,“我爸是海员,常年在外海跑船,连张老师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去送礼?我不就是上学期评优比郑亦勤高嘛!”

相继有人开口,说的都是郑亦勤,大家真忍了他很久。

郑亦勤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强势偏激的家庭教育让他形成了极难相处的性格,可强势的家长也避免了他当真被霸凌,没人敢惹他那疯子似的妈。

“总之,陈荏,谢谢你为我们出了一口气。”女班长说。

“……不用谢。”陈荏说,“掐人不对。”

女班长笑道:“那你可以从林雁行背后出来了吗?你看起来就像他小媳妇儿似的!”

满教室善意地哄堂大笑,陈荏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晚自习第三节课他都没从面红心跳的状态下走出来,他这人能扛事儿,但是不能夸,一夸就慌,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夸还不如骂他两句,他反倒比较稳。

原本就慌,见林雁行还老偷瞧他,便问:“看什么看?”

林雁行那叫一个欢喜无限啊!

“小媳妇儿”那几个字已经镶着金边钻到他心里了,他的婚宴邀请名单又多了一位女班长,得再备几瓶90年的Romanee-Conti,反正他们家有钱。

“别他妈看了……”陈荏呜咽。

林雁行忽然想起一事儿,问:“为什么我是鱼?”

陈荏已经忘了,绝大部分的梦在醒来后五分钟内就会被忘记:“鱼?”

“下午睡觉你说梦话了,说我是鱼。”林雁行颇感兴趣地问,“我是什么鱼?”

陈荏哀肯地看着他,最后双手蒙脸:“别问了,我以后再也不午睡了……”

当天郑亦勤没上晚自习也没在学校住,第二天放出狠话来说要转学。

张老太回应:“要转便转,绝不拦着,要签啥字儿我都签!”

但高中生转学哪有那么容易?别说转到和十一中同等档次的重点高中,就算往偏远一些的普通高中转,那也得找关系寻门路。

那家人撒泼可以,门路没有,尤其郑亦勤他妈脾气那么冲,别说同事朋友,连亲戚都不愿意和她往来,门路就更别提了。

于是狠话放了两天,偃旗息鼓。

但那家还没消气,第三或者第四天,郑亦勤他爸趁上课时间跑去宿舍,将郑亦勤的铺盖卷一卷带回家,找宿管办理手续,退还钥匙,宣称不住校了。

这下陈荏那宿舍开心了,晚自习后偷偷开啤酒庆祝,要不是顾虑陈荏准备化学竞赛需要休息,至少得喝上半夜。

宿舍里都说还是荏哥厉害,大家努力了几个月也没能把郑亦勤撵出去,荏哥一出手就成了,陈荏也无语。

其实这是个量变转为质变的过程,班主任张老太听人告郑亦勤的状太多次了,原本不胜其烦,郑亦勤那宝贝妈咪再一闹,就把老太太惹毛了。

可仅仅开心了一晚上,郑亦勤又申请回来,因为已经高二了,他浪费不起每天上下学的时间。

另外他妈在家砸碗摔杯,骂他爸窝囊,不配跟她在一个屋檐底下住着,骂儿子不给她长脸,被一个差生兼贫困生欺负……总之鸡飞狗跳,不可开交,还不如在宿舍住得清静。

他爸没办法,厚着脸皮来求张老太,请她签字让儿子继续住校。

张老太也被这家人反复横跳弄得头疼,问:“不转学啦?不去投诉我啦?”

郑爸只是赔笑,说:“张老师,都怪我们家那口子没礼貌,您别往心里去。”

张老太说:“投诉也没用。别说我不理亏,这学校好些老师都曾是我的学生,他们是愿意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郑爸说:“是,是,求您给孩子安排一个好宿舍吧。”

张老太冷笑说:“同宿舍闹矛盾这事儿别说在中学,在大学也常见。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人怎么样,他宿舍就怎么样,你儿子这两天没在203住着,那宿舍就挺和和美美嘛,所以多反省你们自己。”

郑爸苦笑:“是该反省。”

张老太叹口气,说:“行吧,我来安排,你家儿子可真不容易打发。”

当天下午,班级里就开始流传小道消息,说郑亦勤被张老太安排到高三宿舍去住了。

张磊磊那几个人围着窃笑说宇宙稳定前三这回惨了,万一把高三那伙人惹毛了,他们教训起人来可不是玩的。

张磊磊跑来向陈荏报喜,后者没说什么,张磊磊问:“你不高兴?”

陈荏说:“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评价两句?好或者不好。”

陈荏说:“我又不把这人放在心上,他怎么着都和我无关,我评价他干嘛?”

张磊磊趴在桌上问:“……其实你是特冷酷一人对不对?那你把谁放在心上?”

陈荏横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林帅逼?”

有趣,竟然让他猜对了。

陈荏以手支颐:“别他妈胡说八道。”

“我猜也不可能是帅逼,那货空有皮囊,没有我这样精彩的灵魂。”张磊磊相当自信。

林雁行教室后面赶来,把张磊磊挤一边去了:“干嘛呢?这是我的座位。”

张磊磊骂了他一句,走了。

林雁行等他走开,问陈荏:“你俩说什么呢?”

“张老太把郑亦勤安排到高三生宿舍去住了。”陈荏说。

“哈,真的?”

“嗯。”

林雁行点头:“老太太这招好。那天我回家,把郑亦勤他妈大闹老太太办公室的事儿告诉徐哥了,徐哥说郑家就是典型的小市民,明面上是嫉妒你,说穿了就是欺软怕硬,如果郑亦勤下铺睡的不是你或者郁明,而是个厉害主儿,比如我,你看他还敢不敢乱来。别说晃床,我能半夜把他的床卸了。”

陈荏也同意:“高三生学习紧压力大,没人忍他,他要是还早上四点钟起来做仰卧起坐,估计也别想看到六点的太阳了。”

果不其然,不久有好事者去打听,带回消息说郑学霸在新宿舍乖觉得很,和在老宿舍的表现判若两人。

更讽刺的是他这回下铺睡的那位高三学生也是参加化学竞赛集训的,他非但不敢闹人家,晚上都尽量不起夜。

陈荏听到这事儿都气乐了,心想有这么看人下菜碟的嘛?

他问林雁行:“我就这么好欺负?”

林雁行说:“是啊,您也就在我面前能凶两句,您这小拧巴劲儿……”

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陈荏怒。

林雁行笑道:“别假凶了,明天你就得参加化学竞赛正式队员的选拔了吧,有信心吗?”

此话一出,陈荏萎了——他哪来的信心?他就是个玩意儿啊。

若让他以平常心去考还好,偏偏张老太又给了他压力,此外还有管老师。

管清华特批他半个月不用刷题,专心应付集训,万一他铩羽而归,以老管的个性估计得絮叨半年以上,并处罚金五百至一千元。

当晚他就失眠,这次可怪不得郑亦勤,第二天考试他也没抱什么希望。

十五天高强度集训之后,参加化学竞赛选拔的学生只剩下十二名,其余都相继退出。十二进四,比例不高,不应该抱希望。

没想到当天下午化学老师就兴冲冲来找来,拍着他肩膀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潜力,你选上了!”

陈荏吓死了:“我?那卷子没批错吧?”

“没有啊!一个参赛队四名队员,你正好第四,后天你就要代表十一中参赛了!”

化学老师笑道:“你知道最厉害的是什么吗?前三名都是高三生,而且都是准备考清北的那种。这种选拔形式原本就是高二吃亏,因为有些内容高三生已经复习快半年了,但高二还没学,你居然能考到前四,连我都没想到,咱们全年级第一也没胜过你!”

“我告诉你啊,只要参赛,你这集体前三名就稳了,因为这项竞赛我们学校基本没输过!你知道这集体前三含金量有多高吗?有机会保送了啊保送!”

他兴奋地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上下左右找陈荏,发现已经蹲在他脚边,便问:“怎么了?”

陈荏抬头,脸色煞白。

“激动啊?”化学老师问。

“……”陈荏闷头,“害怕。”

“害怕啥?”

安静溜边的人,上课被老师叫起来读课文都手抖,突然让他作为学校代表去参赛,可不害怕?

化学老师拽他起来:“还有个好消息,这比赛反正是丽城自己搞的,想搞成什么样就搞成什么样,今年为了增加趣味性和观赏性,减少了笔试部分,增加了各参赛队口头答题对抗,基本上和文科的知识竞赛差不多了。有主持人负责活跃气氛,有观众现场助威,还有互动环节,以及地方教育台全程录像,你能上电视啦!这可露脸了……你又蹲下干嘛?”

“陈荏你抖啥?”老师问。

陈荏害怕得当天一口饭都没吃,晚上要不是宿舍十一点锁大门,他能连夜逃到外省去。

第二天他真打算逃到外省去,被林雁行紧盯了一天,就差栓裤腰带上了,没找着机会。

比赛是周日,参赛队员上午七点在学校集合,由副校长亲自开商务车送去现场,两位集训老师随队负责后勤。

六点半,陈荏眼见逃不掉了,决定不给大家添麻烦,赶紧一根绳子吊死吧!

他正在搬凳子找横梁,郁明从床上一跃而起,抱住了他的腿。

“干嘛呢?我知道你紧张,但别寻死啊!”

陈荏哭丧着脸:“不寻死我也快了,现在心跳都过二百了,那个你有……有烟吗?”

其实有,郁明在抽屉暗格里找香烟。

宿管极度痛恨烟草侵蚀青少年,发现一次没收一次,所以只能藏。

陈荏上辈子烟瘾不小,重生回校园后没了条件就正好戒掉,此时又想靠那玩意儿活命。

结果刚点燃一支还没吸,林雁行径直而入,将烟从他手指间拔出来,扔地下踩了。

“什么时候学的?”林雁行问,“我怎么不知道?”

林雁行将他一路从宿舍里拖出去,他苦苦哀求,林雁行说:“想想我家那一百万!”

“不要了还不成吗?”

“非拿不可!”

林雁行押他上车,对另外三名参赛队员说:“哥,人就交给你们了啊!”

那三位坐在车里笑:“放心。”

他们和陈荏一起集训了半个月,彼此都熟悉了,知道他那上不得台面的小毛病,但并不在意,反倒挺感同身受,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第一次参加竞赛的自己。

其实大赛之前谁能不紧张呢?只不过有些人绷着,有些人表现出来而已。

三人拍陈荏肩膀说:“没事儿,哥几个罩着你呢,你到时候就躺赢!”

后来,陈荏对“赢”没觉得,对“躺”倒是深有感触,反正第一眼看见黑压压的观众席时他就想躺下等死,等摄像师把雪亮的灯打在他脸上时,他已经没知觉了。

他好像被吓得分裂出另外一个人格,漂浮在竞赛场地上空,漠然注视着呆若木鸡的自己,连林雁行、管老师和郁明等人在台下拼命喊加油都听不见。

但是呆到极点便成了专注,他因为脑袋里不想事儿,在一对一抢答环节中就听主持人喊“开始抢答”后拍按钮,结果十道题被他抢到了八道,一点不把机会留给对面的勤艺高中。

反正他不用答题,有队友呢。

三位队友都惊喜坏了,心想这小哥们儿有点意思啊,居然手速这么快!

第一场手速快还可以说是运气,结果他场场手速快,一个上午战下来,人还是呆的,但不知不觉淘汰了好几支参赛队,以比赛的赛制而言,进决赛了。

决赛他又抢到了七题,地方教育台忠实记录下了他拍抢答器时的风采,真木得一点感情。

赢了之后三位队友轮流抓着他神奇的小手研究,问他是不是被谁开过光。

他也不知道,真的。

上午的比赛有娱乐成分,拿了冠军只不过占总分的20%,下午的两小时理论竞赛和一小时实验竞赛才是真家伙,这也是某某杯化学竞赛的参赛主力是高三生的原因,有些东西高一、高二的学生确实应付不来。

陈荏负责地做完了笔试部分,实验部分一点没插上手,三位老哥哥也不让他插手,只说:“你一边呆着别添乱,记得保护好仙手。”

他就坐在一旁研究自己的手,没看出什么来,但决定往后多摸林雁行几把,好爪凭借力,送丫上青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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