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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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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小打开门的一瞬间,苏也还是有些惊讶,这间房子也太小了吧!吴小说的没错,她住的地方确实还没有苏也家的厕所大。

  苏也尽量克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向房间里面走去。

  不过房子虽然很小,吴小收拾的倒是很干净,这个让苏也心里放心了不少,她很害怕吴小的家杂乱不堪,毕竟这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虽然还不了解吴小,但是她有些不希望吴小其实是一个没有认真生活的人。

  “要不......我先找件衣服给你换上吧。”看着苏也后背那一大块油渍,吴小先走向衣柜翻找起来。

  苏也本想拒绝,但是油渍的触感弄的她也很不舒服,只好乖乖的坐在这个屋子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等待吴小拿衣服出来。

  虽然吴小在不断翻找,但是苏也其实看的到,衣柜里并没有几件衣服,她有些不好意思,局促不安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要不......这件你先穿上,其他的衣服要不脏了我还没洗,要不就太旧了,这件吧,这件我还没怎么穿过。”吴小鲜有的有些拘谨的拿出一条浅蓝色的吊带裙,胸口有一个音符的标志,看着倒是真的挺新的样子。

  “啊......吊带......裙啊.......”苏也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

  “没事,这件不会很露,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衣服可以给你。”吴小摊了摊手。

  犹豫了一下,苏也点了点头,接过了吴小手上的那条裙子。

  环视了一下屋子,她更为难了,吴小立刻明白了她在为难什么。

  “你换吧,我转过去,不会看你的,你换好了喊我。”说着,吴小转过身面向衣柜旁的角落。

  苏也脸都憋红了,她完全不适应在别人面前换衣服,但是此时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迅速的脱下身上带着龙虾味儿的衣服,苏也换上了吴小的裙子,竟然出乎意料的合身。

  “我好了。”

  吴小回过身,眼前的苏也和自己真的太像了,虽然发型不太一样,可是一样的脸加上几乎差不多的身型,她们两要是互换,应该很少有人能察觉出来。

  “我......很少穿这种裙子.......有些不适应。”苏也有些扭扭捏捏的坐回椅子上。

  “没事,挺漂亮的。”吴小的态度比起之前,缓和了很多。

  气氛忽然就变得很尴尬的样子。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工作啊?”最终苏也还是开口了。

  “我?开出租。”吴小靠在衣柜上,低着头看着苏也说着。

  “出租?你一个女孩子......感觉很辛苦哦。”苏也有些惊讶。

  吴小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什么工作不辛苦呢?”

  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除了开出租,我还当清洁工,出租车我跑晚班,下午五点那会才开始。”吴小继续说着。

  这下苏也惊的张大了嘴巴。“你竟然开晚班,你???”她上上下下扫视了吴小几圈,“你这样不会很危险吗?”

  苏也放在哪里都是个漂亮女孩儿,和她有着相同脸的吴小,虽然打扮的很普通,长相依然是出众的,竟然选择在晚上开出租,这让她无法想象。

  “危险总比没钱好,晚上车少,赚钱快,有时候还能不打表,赚的钱就都是我自己的。所以我跑晚班,白天干份儿清洁工的活儿,还能管饭,一举两得。”说这话的时候,吴小的语气十分轻松,但是苏也看得出来,她心里仿佛有着很多苦楚。

  比起吴小,自己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此刻苏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对,但是你可以找个好老公,最起码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不用自己这么辛苦。”苏也从来都不是那种觉得嫁人就可以改变命运的人,但是此刻,她找不到其他方式可以让吴小迅速的脱离这样的生活。

  “我......有个孩子。”沉默了半响,吴小缓缓说着。

  苏也忽然想起,中午看到的那个小姑娘,莫不是......?

  “对,就是你中午看到的那个小女孩,那是我的孩子。”仿佛看穿了苏也在想什么,吴小面无表情的说着。“她叫月月。”

  “月月......”苏也喃喃的重复着。

  可是月月看起来有六七岁了,吴小和自己是双胞胎,自己今年28岁,那么.......吴小至少20岁就结婚了啊。

  苏也想到这里,对吴小突然多了很多同情。

  “十九岁那年,我结婚了,”苏也刚想张口问,吴小缓缓的开口了,“对方是隔壁村子的男人,我们从小就认识,长大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对方好,我们就好上了。他年纪比我大两岁,是个不错的对象。”吴小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此刻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他对我很好。”看着吴小的表情,苏也觉得那段日子,吴小大概过的很幸福吧。“我们谈了一年多的恋爱就结婚了,结婚以后我们两都觉得在家里种地没什么前途,更何况当时我们的父母还年轻,能干动活儿,一起商量了一下,我们就决定一起到城里闯一闯,他会盖房子,城里也有几个同村的人可以介绍给他活儿干,感觉倒是没什么大的问题。”

  “于是我们就一起到城里租了房子,收拾出了我们两个人的天地。”吴小的嘴角上扬着,“那时候我还小,他怕我被人骗,不让我去干活,说要养着我。”吴小笑的捂住了嘴,“他白天出去干活儿,下午回来,我就在家等他,买点菜、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有时候偷偷出去兼职做点事儿,挣点零花钱,日子倒是过的也算自在。”

  “啊就是那个时候,中间有一次他被人介绍到利州市那边干了三个月的活儿,我跟着去的,就在那时候,我发现了你的存在。”

  苏也记得吴小上次和她说过这个,点了点头。

  “所以后来......?”苏也小心翼翼的问。

  “后来......他死了。“吴小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去干活儿,那边盖房子的老板偷工减料,墙塌了.......他就被砸死了.......”吴小有些痛苦的低下了头,“那么多人,就他死了。”

  “后来老板为了封口,就说他是被车撞死了,给赔了钱,”吴小看着苏也,“可是我一分都没看到,全被他父母拿走了。”

  “怎么可以这样,那他们不知道你们有孩子了吗?”苏也听到这里有些气愤。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本想着,嫁出去的女孩子,泼出去的水,我在城里没了依靠,再怎么说,我是他的媳妇,我得回他的家,结果没成想,公婆非说是我克死了他们的儿子,嫌弃我不吉利,把我赶了回来。我无处可去,就又回到了吴庄村。”

  “可是没几天,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我爹娘不让我生,可是我觉得好歹是一条性命,就坚持要了下来。”

  “那你老公他的父母,连孙女都不要吗?”苏也没忍住问着。

  吴小苦笑了一下,“谁让她是个姑娘呢!”

  苏也一下子懂了,重男轻女的风气在农村地带依然是非常的严重,生男孩和生女孩,对于女人来说都是一样的走鬼门关,可是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所以月月......月月出生就没有父亲......”

  “是,我对不起她,我也想过是不是不该带她来这个世界,毕竟我连自己......都过的不过如此。”吴小摇着头说着。

  “不,你不要这么想,是你给了她生命,这就是最珍贵的东西了。”苏也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吴小。

  “是吗?”

  此刻的吴小,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比自己的能量大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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