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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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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没有做声。

“就算我不杀你,现在你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我可以把你打成傻子,或者弄成残废,我想,父皇也不会想让一个傻子或者一个瘸子一个瞎子来继承他的江山吧?”萧遥口中虽然这样说着,但身体并没有动,似乎也只是说说而已。

萧逸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转过头,淡淡地反问道:“你会吗?”

萧遥不以为意,“为什么不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你已经逼我到这一步了。”

“嗯,也有道理。”萧逸竟然认可地点了点头,“如果我们异地相处,我也未必会放过你。”

“所以呢——你说,我该从你的哪个部位开始下手呢?你的手筋?脚筋?”萧遥已经拿起了刚才搁在手边的剑,显然,这一次不是开玩笑了。

安盈在旁边听得黑线不止:这两人虽是同父异母,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在一个家里一同生活了十多年。可是他们的谈话中,没有一点情分的感觉,都是那么冷静和疏远,而那份冷静里,甚至还隐藏着冰冷的肃杀。

“你以为,我既然想到了这个局面,难道之前就没有做任何防备吗?”萧逸还是坐在原地,看也不看萧遥,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用虚张声势了,我知道你没有做准备。因为——也许你自己都没料到,竟肯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不是吗?”萧遥一点也没被吓到,他已经提起剑,一步一步朝萧逸走了去。

安盈之前还以为萧遥不过是说说而言,到了现在,她才知道萧遥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的脸上笑语炎炎,俊美华贵,可是眸底,却是一片凉意,如冬日冰凌般深寒杀意。

安盈坐不住了。

“喂!”眼见着他就要停到萧逸面前,她终于站起身,大喊了一句。

萧遥停住,背对着她,笑,“怎么,你想为他求情?”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难道我们要一直躲在这里吗?我白天听一些有经验的村民说,这种刚刚开凿出来的矿洞,并不安全。”安盈随便扯了一个话题分散萧遥的注意力,余光却是有点心惊地看着他手中的剑,生怕他一个不顺心,真的把萧逸怎么样了。

安盈的小心思,萧遥并不是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转过身,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确实不安全,不过,如果我们三人都葬身此地,黄泉路上能一起作伴,似乎也是一件雅事。”

安盈哂然道:“活着尚且不能作伴,到了黄泉,各过各的桥,各饮各的孟婆汤,作伴之说,简直笑死了。”

“也对,指望死后做什么,那确实太迟了。”萧遥转眸看了萧逸一眼,脚步退了回来,转而向安盈走去,“上次放过你,我可一直都在后悔呢,现在生死在即,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做一些让自己觉得不会遗憾的事情?”他一面说,一面走,几步之后,便停在了安盈的面前,手也随着最后一个字节伸了出去,抬起了她的下巴。

安盈没有避开,甚至没有一点抵触反抗的情绪,她顺着他的动作仰起脸,很坦然地迎向了他的目光。

“恩,难道你想在这里做?”

她的话直白得让萧遥都有点招架不住。

他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一点穷途末路的意思都没有,如果背景换一换,他们身上的衣服泥土再少一些,此刻的萧遥,根本就是一个流连烟花场地的浪荡公子。

“这样的话,如果是其他女人说,老实说,肯定会让人倒胃口,太过粗鄙了。可从你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什么,竟让人觉得那么……”他想了想,接话道:“可爱啊。”

好像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萧遥稍加用力,捏了捏安盈的下巴。

安盈蹙眉,可还是没有避开的意思。

“粗鄙吗?你脑子里想的和我说出来的,有什么区别?”安盈的目光还是纯正自然,不反感不迎合,也无所畏惧,“如果三殿下原本的打算就是来此等死,临死前还在讲究语言的粗鄙与否,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白白生了这样一副倾国之貌,却是真正的不懂风情啊。”萧遥兀自笑了笑,随即惋惜地叹着,捏着她下巴的手掌力道却放轻了一些,顺着安盈的轮廓。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堪堪将她的伪装全部擦掉。

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渐渐消失,泥屑纷落,取而代之的是白色如傅粉般的肤色,唇色嫣红,五官清晰,好像能从里面透出光似的,让这个幽暗呛鼻的矿道刹那间变得明亮了许多。

“不过,正是因为你实在太不懂风情,才深得我心啊。”萧遥又将手放在了她的脸颊,端详着那张清美得不近真实的脸,安盈的气质无意是冷淡的,好像与别人总隔着一层雾气似的,就算用手摸着她,尚且也不觉得能完全掌握。

好像自己摸到的柔滑的肌肤,也是一层吹口气就散的晨雾。

“……不想做吗?或者,你在等什么人?所以觉得不方便?”安盈继续问。

萧遥将手放了下来,垂头低笑不已,“我明明知道你在套我的话,可还是觉得喜欢,怎么办?你越是表现得这么淡定,就越让我期待你失控的模样。安盈,你是在挑-逗我,你知不知道?”

安盈还未接话,萧逸已经站了起来,朝这里异常威严地叫了一声,“安盈!”

萧遥说的话,也许安盈还不尽懂。

她的聪慧和与生俱来的风情,都不过是她的本能,其实,许多事情,她未必真的明白。

可是萧逸懂。

同是男人,他当然知道,此刻的安盈,是多么有诱惑力。

站得笔直,一脸淡然,无所畏惧,无所在乎,在这样原始粗糙的绝境里,宛如绝境本身生出来的花,危险而至美,让人颤抖。

“哦,似乎有人急了呢。”萧遥笑,一手揽过安盈的腰,将她紧紧压向自己,目光则似笑非笑地瞟向萧逸,“算了,临死之前,让你享点眼福。你就在旁边好好地看着吧。”

“萧遥!”萧逸的声音猛地沉了下来,那个名字咬的那么重,脸上分明就写着一行大字:如果你妄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萧遥脸上的笑慢慢地敛了起来,他冷冷地瞧着萧逸,方才已经散去的杀气,又慢慢地聚了回来。

“不要用这样颐指气使的语气对我说话,你别忘了,现在,你才是我的阶下囚。”

同样沉沉地回了一句,萧遥一直没有放下的长剑,因为握得太紧,发出嗡嗡的鸣声。

安盈心口一跳,被萧遥身上的怨气和杀意惊到了。

几乎想也未想,在萧遥重新燃起杀萧逸的念头前,安盈突然伸出手,勾住萧遥的脖子,将他望向萧逸的目光生生截断,脚也顺势踮了起来,很自发地朝他的嘴唇压了下去。

——其实这一点,萧逸猜得很对。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有一些事情,到了年龄就会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懂得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日子,她渐渐想通了从前那些追逐她的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渐渐明白自己的优势,然而,从小到大,并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她的脑子里唯一的标准,只有生存与爱憎。

活下去。

想对一些人好,想对一些人坏,清清楚楚。

方才那一瞬,她只想把萧遥的注意力从萧逸那里拖到自己身上,那个亲吻的举动,也是下意识的行为,近乎本能。

心里也不是没有抵触,不过……这是最有效的,不是吗?

萧遥也被安盈的行为弄得一愣,眼见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越来越近,他原本还半真半假的心思,突然变得有点期盼了。

“该死!”

不过,安盈才刚刚碰到萧遥的唇,那薄薄的,又凉又软的肌肤堪堪扫过他的唇瓣,只听见萧逸竟然爆了一句骂声,紧接着,随着一阵响尾蛇般的嘶嘶声,一股浓烟从萧逸的脚下蔓延开,让原本就昏暗难辨的矿洞变得几不能视物,而随着这陡然降临的烟雾,同时而来的,还有一片轻微的破空声。

萧遥反应极快,一手推开安盈,身体一偏,躲过了第一批“袭击”。

说“袭击”可能严重了点,他用手指接住了尾稍力道稍微弱一些的看了看:却是几根纤如牛毛的细针。这样小的针,并不像是人为射出来,反而像是一种小型的机关。

……御制的暴雨梨花针?

萧遥心思电转,那浓烟来得蹊跷,转眼铺天盖地,借着便是被暴雨梨花针袭击,他再笨,也能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他失误了。

只知道萧逸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并无任何威胁力,却忘了搜一搜他的身。

既为太子,身上怎么说也会带几样防身的宝物,这种烟雾弹,暴雨梨花针……也许还有其它东西,有个三样五样的,其实并不出奇。

与此同时,安盈那边传来了轻而急的脚步声。

她想趁着他看不见的空挡逃走。

骤然被袭时,其实安盈也吓了一跳,浓烟滚来,萧遥猛地将她一推,她连着退了几步,刚刚站稳,萧逸不知何时快速地移到了她的身手,用因为穴道被封、血脉不通,而显得异常冰冷的手拉住她的手腕,转身便往矿洞深处急退了进去。

萧遥被他之前射出的细针阻了一阵,而且,这些浓烟放下许多硫磺,在燃起时,会让人眼涩鼻痒,根本无法视物,他因为早做了准备,还没有着道,安盈吸进去了一些,好在萧逸及时赶到她身边,在带她离开时,顺便用袖子掩出她的口鼻,纾缓用的弹药也顺着袖子的动作,滑进了她的口里。

安盈“咕咚”一下想也未想地吞了进去,气味顿时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这个矿洞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有许多分叉的小道,如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当然,其实每一条矿道最后都是死胡同,但是,只要萧遥猜不到他们进了哪一条,他要重新找到他们,只怕还要花费一些时间。

这段时间,也足够萧逸将封死的穴道解开了。

有了在矿道一天的工作经验,萧逸轻车熟路地带着安盈走出了烟雾的范围区,然后选定中间一条最为平平无奇的岔路,拉着她极快的闪了进去。

那一边,萧遥还在应付一波又一波的细针雨,等他用袖子挥掉第三批的时候,萧遥心念一动,直接伏身倒地,贴着地面潜了一段距离。再站起来的时候,果然没有那些追魂针般的暗器攻击了,相反,他方才站立的地方,还在簌簌地响个不停。

那么,刚才那些攻击他的暗器,只是被放在地上的工具吗?

而暗器的主人,也就是萧逸,此时应该躲到了其它某一处吧?

他念头闪过之时,当即纵身如大鹏鸟般跃了起来,不再纠缠这边的狼藉,果然,等他渐渐走出迷雾,往矿道深处望过去时:那里的雾气很少,几乎没有,而星罗棋布的岔道口前,一个人也看不见。

“想玩捉迷藏吗?”他停到了安盈他们方才站立过的地方,将洞口挨个地打量了一番,唇角一勾,露出一抹谈不上太生气,但也绝对不友善的笑容来。

不过,说起来,这里确实是一个捉迷藏的绝佳场所啊。

所有的岔道口看上去都一模一样,如果挨个挨个地搜,不仅耗费时间,而且,很有可能给他们时机与他周旋,到头来,未必能将他们找出来。

可是,如果不挨个搜,又该怎能推断他们藏在哪里呢?

萧遥沉吟着。

笑容更深。

……那么,大哥,如果这次你被我找到,便是真正的输了,愿赌服输,输了就要付出代价,到时候,你不要怪我。

而此时,天一峰山脚,一个已经废弃的农户家里——也不能说是废弃的,这户人家前几日都还有人住过,只是主人被抓到山上做了几日苦工,刚刚才被放下来,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在这里呆了,早已经携带着一家老小,收拾收拾,卷包裹走人了。

这里于是被空了下来。

屋里的东西都还一应俱全,只是灶台上和桌椅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主人家的卧室里,乔娜娜伸手抖了抖被褥,又把枕头铺好,然后转头吩咐身后的海墨道:“先让门主躺下。”

海墨应了一声,非常‘任劳任怨’地将半死不活的百里无伤往床上一扔。

“轻点!”乔娜娜秀眉一竖,凶巴巴地骂他。

海墨咋舌。

“喂,你对你家门主这么好,我可是会乱想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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