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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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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丹热渐渐让离国的那些有识之士警觉,上奏的奏折接二连三,放在了叶子桓的案头。叶子桓并不是昏聩,不是是病急乱投医,对于这个术士,他也一直将信将疑,可是,海砚的病情不住地反复,他又不能放弃这个希望。

海砚的父亲与兄长也进宫来探望自己的女儿,海墨自从与叶子桓生疏后,极少入宫。这一次,他带着他的新婚夫人乔娜娜,一道入宫瞧妹妹。从海砚的宫里出来后,乔娜娜让海墨先回去,自己则绕到了安盈那边。

虽然一起在京城里住了那么久,可是,她们之间,竟然一次都没见过面。

一来,是安盈对乔娜娜无话可说,二来,也源自乔娜娜自己主动回避,她好像并不怎么愿意见到安盈。

所以,听到乔娜娜的造访,安盈也吃了一惊,她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在前殿的会客室见了她:许久未见,乔娜娜看上去变了很多,如果从前是旷野里带刺的野花,现在只觉得娴雅安宁,头发盘上去,簪着一支低调华美的发钗,乍一看,便如京城的许多贵妇人一样,不过,细看之下,比起那些贵妇人,乔娜娜还是多了几分慑人的英气,美艳非凡。

“娜娜。”安盈出来,招呼了她一声,“你是来看海砚的?”

“嗯。”乔娜娜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安盈,雍容华贵的安盈,美得让人错不开眼,乔娜娜突然很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她分明记得,当初的安盈,还是一个被海墨追杀,可怜兮兮,又脏又丑的小丫头。然而面前的女子,恍惚如神仙丽妃,成熟,风韵,举手投足,从容而睿智,让人琢磨不清。

“最近还好吗?海大人和孩子,都平安吧?”安盈在她面前落座,像寻常人一样寒暄道。

她与海墨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故事,她最后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嫁给他,安盈并不想追问,也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她只看到了结局,而海墨与乔娜娜的结局,显然是令人艳羡的。

“嗯,他们都很好。”乔娜娜点头,然后,回望着她,“你呢?听说大皇子被送到了太庙为离国子民祈福,难得娘娘舍得。”

她的语调很平缓,可是,安盈还是能听得出里面的嘲弄。

安盈想笑:她以为乔娜娜已经铅华洗净了,其实,骨子里还是当初那个犀利的红衣女郎。

她知道乔娜娜误会自己至深,可是她懒得解释。

“海夫人来找本宫,该不是来叙旧的吧,是不是还有其他贵干?”安盈索性收起了笑容,按部就班地问道。

“为了海砚。”乔娜娜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安盈,我们曾共事过,别人或者不了解你,我却知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海砚桌上的海棠花是你送的,她的病情反复,也是因为你的关系。我知道你现在是叶子桓的妃子,你想争宠,你想打击海砚,我都能理解,可是,她是海墨的妹妹,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你的利益,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你也说了,我要争宠,叶子花既然娶了我,我又怎么能让他心里有第二个女人?”安盈低下头,用茶盖慢条斯理地拨着茶沫,漫不经心道。

“我没想到,你为了得到权力会这么不折手段,枉我从前以为,你至少是真心爱过门主的,现在想来,你也不过是借着他上位而已,先是利用门主,然后,利用萧逸,萧逸倒了之后,你便跟上了叶子桓,甚至萧天傲……我真的搞不懂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海墨告诉我,你嫁给叶子桓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我一直相信你是有苦衷的……今天才知道,你根本是自愿的。”

“婚娶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譬如你嫁给海墨,我就从来不认为你有苦衷。”安盈淡淡一笑,起身下逐客令,“海砚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你们若是真的心疼她,将她带出宫就好。何必又要将她送进来?自己亲手毁了她,又将责任推到我身上,这种行为,难道不觉得可耻吗?”

乔娜娜被安盈的话堵得一哽,却接不上话来。

“没其他事情的话,海夫人先告辞吧,本宫还有事。”安盈拂袖,人已经朝后堂走了去。

“安盈!”乔娜娜站了起来,冲着她喊了一声。

安盈停住脚步,却并没有回答。

“你知不知道,他没有死。”乔娜娜低声道。

“我知道。”

“……离开这里,去找他吧。我已经退出了,你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人。”乔娜娜低低道。

安盈笑,“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她和百里无伤之间,从来没有第三个人,从来没有选择,彷徨,或者比较。他是他,并不是因为他比任何人强,而是因为他是百里无伤,在刚刚好的时间,刚刚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那个人。

他们不需要任何人的妥协或者成全,如乔娜娜所说的退出,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慷慨。

因为,她从来没有走入过他们的世界。

“可是……”

“你只要好好地生活,继续你自己的幸福吧。知道你现在的景况,无伤也会开心的。我……真心祝福你。”安盈的声音放得很柔软,虽然刚刚说了狠话,可是,乔娜娜于安盈而言,是她仅有的女性朋友。

这实在很讽刺,这么多年,其实安盈身边从未可亲近之人,也从来没有一个能倾心相谈的女孩。所以,很多事情她无法与人分享,只能自己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孤独长大。

乔娜娜一愣,旋即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责备你,只是……只是觉得嫉妒。”

安盈终于回头,不解地望着她。

现在,如果一定要比较,乔娜娜似乎比她幸福,她有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安稳的家庭,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儿,没有烦忧。而安盈呢?丈夫是离心的,彼此戒备彼此算计的,儿子不能相聚,如履薄冰,殚精竭虑。

她在嫉妒她的什么?

“我嫉妒你……从来不知道妥协,明明前路那么辛苦,你却不曾想过后退。真可笑,我既讨厌你的偏执,又觉得嫉妒。”乔娜娜苦笑。

譬如她,也会退而求其次,在那一天海墨浴血站在她面前时。她便决定死心塌地地跟了他。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终究更轻松一些,也更容易获得世俗的幸福。

可是,安盈却是那么一个冷血的人,即便别人真的为她死了,她也不会感动。

没心没肺,无情无义,固执得就像顽石,永远站在她最初选择的地方。

对乔娜娜的掏自肺腑的话,安盈却只是哂然。

“如果你们那么想救海砚,就自己去说服她。”她最终丢下这一句话,进了后堂。

乔娜娜黯然离开。

可是海砚桌上的海棠花,却再也没有出现。

海砚还是一日又一日地憔悴下去,她在床上,望着那个空荡荡的桌子。惘然若失。叶子桓几次来看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脸色沉郁,不发一言。

终有一日,他忍不住,屏退了所有人,坐在床沿边,看着面前那个削瘦苍白得好像马上就要破碎的女子,问:“你喜欢过朕吗?”

还是一直都在悼念着那名书生?

他一直默许着她桌上的海棠花,那是一种奇怪的心理,可是,并不是不在乎。

现在,他想知道答案。

“喜欢,亦或者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我终究是留不住的人,陛下又何必为此挂怀?”海砚倚着枕头,淡淡道。

叶子桓哑然。

“那陛下,喜欢过臣妾吗?”海砚殷殷地看着他。她等待着他的回答,好像悬着自己的所有生命,殷切得让叶子桓都觉得不寻常。

叶子桓点头,“挚爱过。”

海砚展颜,微笑,“那就够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得更多。”

那天晚上,她召见了术士,向他要了一味药丸。在术士送完药后,又与安盈擦肩而过。

这是安盈第三次看到他。她知道,百里无伤已经离开了,那名术士还是那副面容,可是,眼睛的神采再也不寻。他来这里,也许真的只是探探底细,亦或者随意走动一番。匆匆来去,随意如风。

她怎么能抓得住一缕风呢?

就好像百里无伤,他怎么能握住一泓水呢?

当天晚上,海砚不听劝阻,在院子外的海棠花前站了一夜,然而视线,却遥遥地望着叶子桓的寝宫,面容恬静,眼中带笑。

第二天,她开始吐血,昏厥,饮食不进。

这样又拖了五天,海砚终于香消玉殒,那名术士证明是一个庸才,事发之后,他便在监狱里坦白了罪行,并且服药畏罪自杀了。他自己也招供:是陈冬儿为了重获君宠,故意请了他来演这场戏,还说,陈冬儿故意让他在丹药里下砒霜……

陈冬儿虽然说那个人其实是飞雅提出来的,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实在是百口莫辩。飞雅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丫头,傻乎乎地自己承认了。

叶子桓震怒,将陈冬儿打入了冷宫,并放话说要追究她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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