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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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的淡定与宴若愚形成鲜明的对比:“老哥,打电话呀。”

宴若愚边拨号码边往外面走,迈了两步后扭头,见林淮还在听Dove的歌,问:“他这么对你胃口,你怎么不联系他?”

“那也需要点契机啊,”林淮摸摸下巴,认真道,“他在国外用ins,我ins账号的关注人只有他。他要是哪天看到我的b站沙雕视频或者听歌,觉得挺有意思去搜我的名字,不搜不知道,一搜发现我早就关注了他,这缘分不就来了吗。”

“……行吧。”宴若愚万万没想到林淮这人还挺含蓄,没再说什么。他问服务生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头发的哥哥,服务生指了指后门,说他去河边抽烟了。

宴若愚道谢,出后门后电话通了,但姜诺并没有下意识地“喂”一声,宴若愚见他没出声,也不说话,没走几步,就看到姜诺正坐在一座石桥的台阶上,桥上有月光和姜诺,桥下有水和宴若愚。

这石阶都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了,但宴若愚还是勉为其难地坐到姜诺左边。姜诺微微驼着背,侧过脑袋一眨不眨地与他相视,寒风在冬夜徐徐而来,吹荡起桥下的涟漪,只有眼眸水波不兴。

“你还真挺帅的。”良久,姜诺才淡淡地评价了这么一句。宴若愚笑,说他反射弧太长,都认识这么多天了,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姜诺说:“我脸盲。”

宴若愚:“行吧,我知道了,不知鱼美姜NoA。”

姜诺很轻地笑了一下,没和他贫,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宴若愚以美化室内环境为由,将姜诺的衣服全换成自己看中意的。他心细,把标签全剪了,姜诺问他多少钱,他就故作不稀罕地让姜诺别问,问就是打样不要钱。姜诺现在穿的也是“样衣”,褐黄色抓绒工装外套拉链拉到顶遮住一部分脖子,里面那件无帽藏蓝卫衣是即将于二月份巴黎时装周亮相的走秀款,官方都还没出图透呢,宴若愚就拿来给他穿了。

“姜诺。”

姜诺侧脸,已经很久没听宴若愚叫自己全名,宴若愚确实一脸正经,要替他做主似得:“我和林淮聊那么久没顾上你,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不是因为这个。”姜诺抿唇一笑。

“那你为什么……”宴若愚也说不准,就是看到姜诺孤孤单单的模样,他心里头也有点难受。

“没事,走吧。”姜诺叫了辆车,和宴若愚一同回去,两人一起坐在车后面,宴若愚老爱往姜诺这边瞟,但姜诺一直垂着眸,怅然若失心事重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若愚觉得姜诺这样子像是在难过,抑或是生闷气。可他又是为了什么而不开心呢,难不成真是因为他和林淮聊太久了,姜诺吃醋。

这念头一冒出来,宴若愚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姜诺闻声瞥向他,眼眸里水波不兴,哪像是在吃醋。

这让宴若愚更郁闷了,又不想先开口,摆脸色说自己今晚回虎山庄园,姜诺眨了眨眼,回过神,说好啊,你喝酒了,不找代驾的话记得打电话让裴小赵来接。

姜诺的声音不厚,又是长发,司机师傅就想当然以为他是个穿着中性的高个女生,旁边那位是他男朋友。开了这么多年,司机师傅什么大小场面没见过,也懂些小年轻的套路,宴若愚明显是想找台阶下,想听那个粉面淡翠的女娃娃哄哄他,女娃娃偏偏此刻情商不在线,没听出帅小伙的潜台词话中话,小伙子要是没当场石化,肯定哭爹喊娘地吼一句:你不留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好吧。”宴若愚心里气得牙痒痒,好你个姜诺。

“怎么了?”姜诺抬眼看他,宴若愚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姜诺见他不说话,就又漠然看向了窗外。

这种眼神宴若愚不是第一次见到,当他被要求坐到宋玉大腿上,他也是这样的神情,冷冰冰满不在乎,好像没有什么可失去,所以什么都能给。

他原本以为这种淡漠是穿裙子后的心理伪装,但相处久了,他发现双目无神才是姜诺的常态,只有少数时候眼睛才会亮起来。当他第一次送姜诺“无限押”的时候,姐姐赧然地连锁骨下面都红了,说不定整个身子都红了,因为姐姐的手背也有点红。可他今天再叫姜诺姐姐,姜诺心不在焉爱搭不理,林淮虽是他主动要联系的,但基本没加入他们的谈话。

宴若愚觉得姜诺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而他要逐个击破,第一个就是裴小赵。

裴小赵都已经钻被窝里头了,还是为了老板毅然决然选择翻山越岭,开着自己的马自达来接。宴若愚掏出姜诺的手帕捂住鼻子,适应车里的气味之后问:“你确定跟姜诺签的合同没有问题吧。”

裴小赵屁股一紧,兢兢业业道:“全都是按您吩咐拟定的,没有定截止日期,只写做12首歌,合作期间甲方,也就是老板您,每月需支付乙方姜诺两万人民币,直到十二首歌全部做完。也就是说,如果老板你做了十一首歌,吧唧一下嗝屁了,这份合同还是有效,您的义务将由信托基金承担。”

裴小赵咽了口唾沫,倒不是觉得自己举的这个例子不吉利,而是当他把宴若愚的要求转述给律师,所有人都会再一次向他确认,并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询问:“你确定要拟的是音乐合作与版权相关的合同?”

连宴雪涛也听到了风声,以为宴若愚被哪个小妖精猪油蒙了心玩起了包养那一套,裴小赵好说歹说反复强调两个人都是钢铁直男,宴雪涛才稍稍放心。

也就只有宴若愚觉得这合同没毛病,点点头:“不错,是这个意思。”

裴小赵:“……”

宴若愚又问:“那合同姜诺已经签了?”

“他住进沪溪庄园那天就签了啊,您盯着他把手印摁上去的,高兴地不得了,当场给他转了笔钱,他还说太多了。”裴小赵好奇心作祟,问,“您到底给他多少啊。”

“也没多少,就是点小意思。再说了,什么叫高兴地不得了,我是这么情绪化的人吗?”

裴小赵把那句“是”吃回肚子里:“但您那天真的和平日里不一样,您是真的高兴,眼睛里都有光。”

宴若愚原本在笑,听裴小赵这么一说,唇角慢慢收回来了。裴小赵光顾着开车,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继续从旁观者的角度比较宴若愚这些天的变化。

他不去酒吧夜店了,也不开野车了,药盒里的安眠药半个月没碰了,就是不知道住沪溪庄园的那些日子是在睡觉还是熬夜练歌。

“不过老板,你接下来几天的重心可不可以往杀克重上挪啊,这都年底了,国内要放假,国外时装周又催得急,您看……”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办公室。”宴若愚二话不说直接答应。

“好嘞,老板。”裴小赵都想给姜诺发红包了,殊不知宴若愚的小算盘其实是快点把工作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再一身轻松地去找姜诺。

他并不知道姜诺睡习惯了沙发,收到“接下来几天我都有事忙你可以去睡主卧”的讯息后回复的那个“好”有敷衍的成分在。但宴若愚的一整天都因为那个“好”鲜活得能榨出汁,在文件上签名都恨不得再画个简笔的鱼。

杀克重是个正好赶上风口的品牌。在过去,潮流是由西方定义的,不少国人会觉得衣服上出现本国元素low,但在国外生活多年的眼若愚并没有这种刻板印象,反而将中文的特色灵活运用于品牌首秀,服饰造型结合杀马特和朋克摇滚元素,logo不用英文迎合国内审美的洋气,就用宋体字的“杀克重”营造“中气”。

这场秀对宴若愚来说更像个概念展,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后期订单会这么多,再加上自身流量吸引来的合作商里有他钟爱的品牌,也就正儿八经一直做下去了。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和Neverland第一次联名的篮球鞋。

那也是宴若愚第一次出圈,很多人其实都抱着看客的心态,不觉得一个流量花瓶能设计出什么好东西。

但那双破天荒选用丝绸布料的球鞋一上线就全球售空,想去线下店买得连夜排队。裴小赵也终于在有生之年看到宴若愚因才华上热搜,喜极而泣,见宴若愚也眯着眼,以为他也要哭,就扑进老板的怀抱,宴若愚嫌弃地将他推开,说他是上个月比丝绸对色卡看得眼睛都要瞎了,到现在都迎风流泪。

从那之后,杀克重与Neverland每年都会出两期联名,公司和其他品牌也有合作,算是国内潮牌的第一梯队。杀克重线上线下店铺运营都是齐放在管,宴若愚更多的是负责与外界的沟通。

没错,虽然他本性暴躁,但法国那边的联络人就喜欢听他的小舌音,明明可以自己Google,却偏偏要问宴若愚瑞士法语和法国法语的区别。

要放在以前,宴若愚肯定会来一句“我又不是Siri”,但介于两国时差,他也只有出卖微笑才能让法国人在非工作时间继续洽谈。联络人问他为什么没用定来巴黎的机票,他说还要等一位朋友的签证。

联络人又问那要是签证发放迟了机票买不到了怎么办,宴若愚还没开口,她就恍然大悟,颇有经验见怪不怪道:“J'aiunoubli,vousêtesChinoisqu'ilsontaéronefsprivésàchacun.(哦,忘了你是中国人,你们都有私人飞机)。”

宴若愚捧哏不打草稿:“Vous**ezraison,chaquebatimentdansmarégionontlaplate-formed'hélicoptèresurlegrenier。(你说得对,我们中国每栋楼上面都是停机场)”

如此忙活了整整两天,宴若愚终于能在接下来几天什么都不管,到日子直接飞就行了。他很早就和宴雪涛打过招呼,不打算在家过春节,宴雪涛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看淡了,也就没挽留,只说记得早点回来,正月十五可以一起吃汤圆。

他虽已是Shadower舞团的一员,但对比两个行程的重要性后只能忍痛割爱,队长非常能理解,并表示如果拿了冠军,他们肯定会把宴若愚的照片毫无违和感地p上去。

如此,宴若愚当真是一身轻松,直奔沪溪山庄。

他车太多,开到小区门口发现自己那辆大g就停在边上还愣了好几秒,然后才想起自己一直忘了把这辆车开回去。

他往地下停车场开去,下车后正准备上直达电梯,突然瞥了眼旁边的一辆跑车,总觉得眼熟。他没多想,但已经记住了车牌号,直达工作室所在的楼层后有意识放慢动作和速度,密码锁解开后也没有声音。

“嘘!”宴若半个身子躲在门后面,见到的第一个活物是躺在沙发上的出息。他们一人一狗平日里不待见彼此,真出什么事了那可就立马统一战线,出息不仅不叫,还跑到玄关处,就怕他没看见似地拱了拱那双皮鞋。

一双明显是男人尺码的皮鞋。

宴若愚心里一凛,拖鞋没穿袜子没脱就往工作室去。当初为了不扰民,接下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给宴若愚打包票,说十个人在里面唱《死了都要爱》都没问题,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门必须要关紧,不然效果会适得其反,比如现在,宴若愚就清清楚楚听到那个男人问姜诺:“宴若愚一个月给你两万,我出双倍价钱,怎么样?”

那声音一出来,宴若愚就知道了,是齐放。

姜诺正坐在电脑前,可能没怎么休息好,声音疲惫但又觉得搞笑:“你想转行当rappper也请先问问行情,四万块我能做整张专辑配mv垫巡演路费。”然后感慨,“我以前做歌往里面贴钱都时候怎么没遇到你们俩富二代,人傻钱多。”

“你觉得Bruce傻?”

姜诺缄默了片刻,然后说:“有点吧,我不觉得自己值这个价,他完全可以找更好的制作人给他做歌。”

“那如果他想做的不止是歌呢?”

宴若愚眼前的门缝像突然绷成一条线,耳鸣尖锐而短暂,让他无法冲进去,质问一句“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只能干站着,继续听齐放别有深意道:“你知道圈子里的人现在都怎么说你们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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